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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明】吳從先著
李安綱趙曉鵬述論

        １３１買宅與買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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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最易漸染者，莫如衣冠言語之習(xí)。
    不唯賢者不免，賢者殆甚。蓋賢者過之，一切新奇，正投所好耳。
    故晏子之卜居，孟氏之結(jié)鄰，未論唇齒相依，先在面目可對。
    宋季雅曰：“一百萬買宅，千萬買鄰。”庶獲我心。
    不則，如詩所稱：“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太自矜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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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論］
    天底下最容易日益感染、潛移默化人的事物，沒有能夠比得上那些衣冠貴族們的言語習(xí)慣
了。比如說，世族貴人們的生活方式，行為習(xí)慣，言語風(fēng)格等，都會成為影響天下、后世效仿
的模特兒。

    這一點，就連那些圣賢之人也是難以避免的。不僅避免不了，而且那些賢人還會更加變本
加厲。比如說，他們也要講究時髦，追求流行，與世俗的觀點相投合。

    那些賢人都是聰明人，在他們的骨子里，向往新奇，否定傳統(tǒng)才是根本的動力。所以，只
要有什么新奇好玩的東西，正是投其所好，當(dāng)然他們也都想去試一試，了解一下。在很多的地
方，隨大流也就成了他們的行為方式。甚至，他們在這樣做的時候，也不考慮到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
于理相合不相合。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晏子才會卜居而不移，孟子才會擇鄰而居。《左傳·昭公三年》載：
齊景公看見晏子所居住的地方接近集市，而且面積很小，所以想給他換個地方，但他卻不答應(yīng)。
后來：及晏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毀之，而為里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
之。且諺曰：“非宅是卜，唯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
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卒復(fù)其舊宅，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

    的確，晏子不以自己官大而侵害百姓，官德可嘉。

    但他所持的論據(jù)卻是，人們要占卜的不是地宅，而是鄰居。也就是說，人要找個好地方居
住，先要看的是鄰居的好壞。大家都已經(jīng)交上了好鄰居，如果因為自己的擴大宅院，肯定會把
大家都趕散了，那些好瓴鄰居豈不就都做不成了！

    孟子之所以成就大名，而為亞圣，其根本原因乃是其母的功勞。劉向的《列女傳》卷一載：
    鄒孟軻之母也，號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游為墓間之事，踴躍筑埋。

    孟母曰：“此非吾所以處子。”乃去，舍市傍，其嬉戲為賈人炫賣之事。孟母又曰：“此
非吾所以居處子也。”復(fù)徙舍學(xué)宮之傍。其嬉戲乃設(shè)俎豆，揖讓進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
子矣！”遂居。及孟子長，學(xué)六藝，卒成大儒之名。

    孟母擇鄰而處，本來沒有錯誤，要造就一個自己心目中的人，就一定要接近那種生活的層
次和境界，還是那句話：“無友不如己者。”

    這里就有個問題了。如果誰都擇鄰居而處，那么剩下的人都跟誰去相處呢？圣賢有教化天
下的責(zé)任，人人都能夠?qū)︵従颖M自己的義務(wù)，也才能夠得到鄰居的支持和幫助。只有相互幫助，
才能夠和睦相處。而且古人常說，遠親不如近鄰，與鄰居處好關(guān)系正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而晏子或者孟母所做的，就是不管人與人能不能唇齒相依，或者大家相互幫助，而是只看
他們面目能不能對得上來，能不能夠入眼！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落入了俗套，連圣賢也不能免
啊！

    打墓人有什么不好的呢？商人有什么不好的呢？知識分子又有什么好的呢？人的社會分工
多種多樣，往往隨著自己的條件而定，并不是說誰天生下來就注定要怎么樣怎么樣的。分工由
不了自己，但并不影響人們的交流，而且有的人的道德倫理層次還會很高。可世俗的人，就是
要堅持他們已有的成見。

    諺語說：“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或者可以這樣說：“我為人人，人人為我。”要想讓
別人為我，那么就得首先去我為人人，這是一個鐵律。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得到別人的愛，也
不會無緣無故地幫助別人。《南史·呂僧珍傳》載：

    初，宋季雅罷南康郡，市宅居僧珍宅側(cè)。僧珍問宅價，曰：“一千一百萬。”怪其貴，季
雅曰：“一百萬買宅，千萬買鄰！”

    人不是交到了好鄰居就什么都好了，還應(yīng)該投入去與他們?nèi)ソ慌笥眩星橥顿Y。所以，
這宋季雅花了一百萬來買宅子，卻要花一千萬來買鄰居。這話的確是有道理的。

    如果不去與鄰居交朋友而唇齒相依，只圖自己的瀟灑自在，獨立不偶，而以清高相標榜的
話，那就如某詩中說的：連樹成林人不覺其高貴，一樹獨立時大眾才稱奇！

    這樣的情形，也就太矜持而孤立了。真是到了那關(guān)鍵時刻，恐怕連人理也都沒有了。現(xiàn)在
的城里人似乎都是這個樣子的，很少有人去培養(yǎng)與鄰居的關(guān)系，所以往往緊要關(guān)頭，反而得不
上力了。

　中國社會出版社

總策劃李安綱林曉靖
主 j編李安綱劉廳耀
副主編趙曉鵬馬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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