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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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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張潮 著
趙曉鵬 李安綱 述論 前
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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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５４ 人間極樂事 并頭聯句，交頸論文，宮中應制，歷使屬國，皆極人間樂事。 ［原評］ 狄立人曰：既已并頭、交頸，即欲聯句、論文，恐亦有所不暇。 汪舟次曰：歷使屬國，殊不易易。 孫松坪曰：邯鄲舊夢，對此惘然。 張竹坡曰：并頭、交頸，樂事也；聯句、論文，亦樂事也。是以兩樂并為一樂者，則當 以兩夜并為一夜，方妙。然其樂一刻，勝于一日矣。 沈契掌曰：恐天亦見妒。 ［述論］ 并頭交頸，是男歡女愛，最得意忘形之時；若能于此時，聯句作詩，論文品書，難道不 算是人間最最快樂之事嗎？在宮廷中皇帝身邊，應詔賦詩；一次又一次地奉使去安撫屬下的 國家，都是極光彩、最幸運的樂事。這些事情，自然皆是人間至難之事，因而也就是極樂之 事了。 這人間四樂，也仿佛是古人說的： 久旱逢甘雨， 他鄉遇故知。 洞房花燭夜， 金榜題名時。 事雖極樂，能者有幾人呢？能夠并頭聯句者，除非是才子遇到佳人；而這位佳人還必須 是女中才子，如那李清照之流。即使那位男才子，也必須有足夠的理智，并且學會控制自己 喉急的欲望，真是談何容易！ 歷史上的李清照，倒是真正地與其夫趙明誠斗茶課書，吟詩作賦，佳話傳古今。尤其是 那首膾炙人口的《醉花陰》： 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真不知讓多少才子傾倒和向往。至于他們的許多詩詞，是否都是在并頭交頸時寫作的，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只是說，這種樂事是很難做到的，所以才會讓張潮心向往之。 宮中應制，是說一個詩人能夠被皇上召見，去宮廷中應詔賦詩。這就如同我們現在的知 識分子，能夠被地方政府或者國家領導人接見的道理是一樣的，應該說是一種社會的肯定。 如果能夠給領導們演出，或者去說上一段相聲，作上幾句詩等等，應該說是詩人或者藝人生 前的殊榮。但是，那些應制詩人的身后如何呢？ 應制詩都是現前應景，幾乎沒有一首是出自內心深處真正的感情的，所以根本就不能夠 膾炙人口，流芳萬世！唯一被廣為傳誦的，大概就是據說是應制而作的李白的《清平調》三 首了。 歷使典屬國，頤指氣使，自可驕傲。比如說司馬相如出使西南夷，功在竹帛；范成大曾 出使金國，全節而歸。一次已足，何求再三！然而，蘇武一使匈奴，便被囚數十載，望穿雙 眼！歷使屬國，又談何容易！ 人生充滿了缺憾，所以人們才要幻想，才要希望！ 做才子的，幻想著能夠與佳人并頭聯句、交頸論文；文人幻想著能夠在宮中應制，為官 能歷使屬國，這正是人們所設想的幸福的頂點！但是，正如狄立人所說的，才子佳人在并頭 交頸的時候，哪里會有什么工夫去聯句論文的？ 也許正是因為沒有幸福的感受，所以張竹坡才幻想著能夠與佳人并頭交頸得快樂，再能 與佳人聯句得快樂。而且他更希望，這樣的時候永遠持續下去，要將兩夜并一夜。如果這一 點也不可能，那么就是如此的快樂能夠持續那么一刻，也頂過了一日了！ 幻想終歸幻想，一旦變成了現實，也就會出現災難了，因為老天也會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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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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