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朱 熹

 

數(shù)據(jù)整理:尹小林



 卷九十·禮七 



  ◎祭



    如今士大夫家都要理會古禮。今天下有二件極大底事,恁地循襲:其一是天 地同祭於南郊;其一是太祖不特立廟,而與諸祖同一廟。自東漢以來如此。又錄 云:“千五六百年無人整理。”“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雖是前代 已用物事,到不是處,也須改用教是,始得。”賀孫 (以下天地之祭。)

    古時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無合共一時祭享之禮。當時禮數(shù)也簡, 儀從也省,必是天子躬親行事。豈有祭天便將下許多百神一齊排作一堆都祭!只 看郊臺階級,兩邊是踏過處,中間自上排下,都是神位,更不通看。賀孫 

    問先朝南、北郊之辨。曰:“如禮說‘郊特牲,而社稷太牢’,書謂‘用牲 於郊牛二’,及‘社于新邑’,此其明驗也。故本朝後來亦嘗分南、北郊。至徽 宗時,又不知何故卻合為一。”又曰:“但周禮亦只是說祀昊天上帝,不說祀后 土,故先儒說祭社便是。”又問:“周禮,大司樂,冬至奏樂於圜丘以禮天,夏 至奏樂於方丘以禮地。”曰:“周禮中止有此說。更有‘禮大神,享大鬼,祭大 祇’之說,馀皆無明文。”廣 

    “天地,本朝只是郊時合祭。神宗嘗南郊祭天矣,未及次年祭地而上仙。元 祐間,嘗議分祭。東坡議只合祭,引詩郊祀天地為證,劉元城逐件駁之。秋冬祈 穀之類,亦是二祭而合言之。東坡只是謂祖宗幾年合祭,一旦分之,恐致禍,其 說甚無道理。元城謂子由在政府,見其論無道理,遂且罷議。後張耒輩以眾說易 當時文字。徽宗時分祭,祀后土皇地祇,漢時謂之‘媼神’。漢武明皇以南郊祭 天為未足,遂祭於泰山;以北郊祭地為未足,遂祭於汾陰,立一后土廟。真宗亦 皆即泰山汾陰而祭焉。”先生曰:“分祭是。”揚 

    先生因泛說祭祀,以社祭為祀地。“諸儒云,立大社、王社,諸侯國社、侯 社。五峰有此說,謂此即祭地之禮。道夫錄云:“五峰言無北郊,只社便是祭地, 卻說得好。”周禮他處不說,只宗伯‘以黃琮禮地’。注謂夏至地神在昆侖。典 瑞‘兩圭有邸以祀地’。注謂祀於北郊。大司樂‘夏日至,於澤中方丘奏之八變, 則地祇可得而禮矣’。他書亦無所考。書云:‘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然 禮云諸侯社稷皆少牢,此處或不可曉。”賀孫 

    如今郊禮合祭天地。周禮有“圜丘、方澤”之說,後來人卻只說地便是后土, 見於書傳,言郊社多矣。某看來不要如此,也自還有方澤之祭。但周禮其他處又 都不說,亦未可曉。木之 

    如今祀天地山川神,塑貌像以祭,極無義理。木之 

    堯卿問:“社主,平時藏在何處?”曰:“向來沙隨說,以所宜木刻而為主。 某嘗辨之,後來覺得卻是。但以所宜木為主。如今世俗神樹模樣,非是將木來截 作主也。以木名社,如櫟社、枌榆社之類。”又問社稷神。曰:“說得不同。或 云,稷是山林原隰之神,或云是穀神。看來穀神較是,社是土神。”又問:“社 何以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又曰:“周禮,亡國之神,卻用刑人 為尸。一部周禮卻是看得天理爛熟也。”夔孫 (以下社。)

    程沙隨云:“古者社以木為主,今以石為主,非古也。”方子 

    五祀:行是道路之神,伊川云是宇廊,未必然;門是門神,戶是戶神,與中 霤、灶,凡五。古圣人為之祭祀,亦必有其神。如孔子說:“祭如在,祭神如神 在。”是有這祭,便有這神;不是圣人若有若亡,見得一半,便自恁地。但不如 後世門神,便畫一個神象如此。賀孫 (以下五祀。)

    叔器問五祀祭行之義。曰:“行,堂涂也。古人無廊屋,只於堂階下取兩條 路。五祀雖分四時祭,然出則獨祭行。及出門,又有一祭。作兩小山於門前,烹 狗置之山上,祭畢,卻就山邊吃,卻推車從兩山間過,蓋取跋履山川之義。”舜 功問:“祭五祀,想也只是當如此致敬,未必有此神。”曰:“神也者,妙萬物 而言者也。盈天地之間皆神。若說五祀無神處,是甚么道理?”叔器問:“天子 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此是分當如此否?”曰: “也是氣與他相關。如天子則是天地之主,便祭得那天地。若似其他人,與他人 不相關後,祭個甚么?如諸侯祭山川,也只祭得境內底。如楚昭王病後卜云: ‘河為祟。’諸大夫欲祭河,昭王自言楚之分地不及於河,河非所以為祟。孔子 所以美之云,昭王之不失國也宜哉!這便見得境外山川與我不相關,自不當祭。” 又問:“如殺孝婦,天為之旱,如何?”曰:“這自是他一人足以感動天地。若 祭祀,則分與他不相關,如何祭得?”又問:“人而今去燒香拜天之類,恐也不 是。”曰:“天只在我,更禱個甚么?一身之中,凡所思慮運動,無非是天。一 身在天里行,如魚在水里,滿肚里都是水。某說人家還醮無意思,一作“最可笑”。 豈有斟一杯酒,盛兩個餅,要享上帝!且說有此理無此理?某在南康祈雨,每日 去天慶觀燒香。某說,且謾去。一作“且慢”。今若有個人不經州縣,便去天子 那里下狀時,你嫌他不嫌他?你須捉來打,不合越訴。而今祈雨,卻如何不祭境 內山川?如何更去告上帝?”義剛 

    問:“灶可祭否?”曰:“人家飲食所系,亦可祭。”問灶尸。曰:“想是 以庖人為之。”問祭灶之儀。曰:“亦略如祭宗廟儀。”淳 

    問:“月令,灶在廟門之外,如何?”曰:“五祀皆在廟中,灶在廟門之東。 凡祭五祀,皆設席於奧,而設主奠俎於其所祭之處。已乃設饌迎尸於奧。”銖 

    因說:“五祀,伊川疑不祭井。古人恐是同井。”曰:“然。”可學 

    古者人有遠行者,就路間祭所謂“行神”者。用牲為兩斷,車過其中,祭了 卻將吃,謂之“餞禮”。用兵時,用犯軍法當死底人斬於路,卻兵過其中。揚 

    祖道之祭,是作一堆土,置犬羊於其上,祭畢而以車碾從上過,象行者無險 阻之患也,如周禮“犯軷”是也。此是門外事。門內又有行祭,乃祀中之一也。 燾 

    祈雨之類,亦是以誠感其氣。如祈神佛之類,亦是其所居山川之氣可感。今 之神佛所居,皆是山川之勝而靈者。雨亦近山者易至,以多陰也。揚 

    古人神位皆西坐東向,故獻官皆西向拜。而今皆南向了,釋奠時,獻官猶西 向拜,不知是如何?以下祀先圣。

    室中西南隅乃主位。室中西牖東戶。若宣圣廟室,則先圣當東向,先師南向。 如周人禘嚳郊稷,嚳東向,稷南向。今朝庭宗廟之禮,情文都自相悖,不曉得。 古者主位東向,配位南向,故拜即望西。今既一列皆南向,到拜時亦卻望西拜, 都自相背。古者用籩豆簠簋等陳於地,當時只席地而坐,故如此飲食為便。今塑 像高高在上,而祭饌反陳於地,情文全不相稱。曩者某人來問白鹿塑像,某答以 州縣學是天子所立,既元用像,不可更。書院自不宜如此,不如不塑像。某處有 列子廟,卻塑列子膝坐於地,這必有古像。行古禮,須是參用今來日用常禮,庶 或饗之。如太祖祭,用簠簋籩豆之外,又設牙盤食用碗楪之類陳於床,這也有 意思,到神宗時廢了。元祐初,復用。後來變元祐之政,故此亦遂廢。賀孫 

    夫子像設置於椅上,已不是,又復置在臺座上,到春秋釋奠卻乃陳簠簋籩豆 於地,是甚義理?某幾番說要塑宣圣坐於地上,如設席模樣,祭時卻自席地。此 有甚不可處?每說與人,都道差異,不知如何。某記在南康,欲於學中整頓宣圣, 不能得。後說與交代云云,宣圣本不當設像,春秋祭時,只設主祭可也。今不可 行,只得設像坐於地,方始是禮。 

    先圣冕服之制殊不同。詹卿云:“羈冕畫龍於胸。”然則鷩冕之雉,毳冕之 宗彝,皆畫於胸。銖 

    釋奠,據(jù)開元禮,只是臨時設位,後來方有塑像。顏孟配饗,始亦分位於先 圣左右,後來方并坐於先圣之東西鄉(xiāng)。當來所降指揮,今亦無處尋討。必大 

    孔子居中,顏孟當列東坐西向。七十二人先是排東廡三十六人了,卻方自西 頭排起,當初如此。自升曾子於殿上,下面趲一位,次序都亂了。此言漳州,未 知他處如何。又云:“某經歷諸處州縣學,都無一個合禮序。”賀孫 

    高宗御制七十二子贊,曾見他處所附封爵姓名,多用唐封官號。本朝已經兩 番加封,如何恁地?賀孫 

    謁宣圣焚香,不是古禮。拜進將捻香,不當叩首。只直上捻香了,卻出笏叩 首而降拜。賀孫 

    釋奠散齋,因云:“陳膚仲以書問釋奠之儀。今學中儀,乃禮院所班,多參 差不可用。唐開元禮卻好。開寶禮只是全錄開元禮,易去帝號耳。若政和五禮則 甚錯。今釋奠有伯魚而無子思,又‘十哲’亦皆差互,仲弓反在上。且如紹興中 作七十二子贊,只據(jù)唐爵號,不知後來已經加封矣。近嘗申明之。”可學 

    因論程沙隨辨五禮新儀下丁釋奠之說,而曰:“政和中編此書時,多非其人, 所以差誤如此。續(xù)已有指揮改正。唐開元禮既失煩縟,新儀又多脫略。如親祠一 項,開元禮中自先說將升車,執(zhí)某物立車右,到某處,方說自車而降。今新儀只 載降車一節(jié),卻無其先升車事前一段。既如此載後,凡親祠處段段皆然。”今行 禮時,又俱無此升降之儀。必大 

    孟子配享,乃荊公請之。配享只當論傳道,合以顏子曾子子思孟子配。嘗欲 於云谷左立先圣四賢配,右立二程諸先生,後不曾及。在南康時,嘗要入文字從 祀伯魚。以漸去任,不欲入文字理會事,但封與劉淳叟,以其為學官,可以言之。 揚 

    “在漳州日,陳請釋奠禮儀,到如今只恁地白休了。子約為藉田令,多少用 意主張,諸禮官都沒理會了,遂休。”坐客云:“想是從來不曾理會得,故怕理 會。”曰:“東坡曾云,今為禮官者,皆是自牛背上拖將來。今看來是如此。” 因問張舅忠甫家須臾別有禮書,令還鄉(xiāng)日詢求之。致道云:“今以時文取辟,下 梢這般所在,全理會不得。”曰:“向時尚有開寶通禮科,令其熟讀此書,試時 挑問。後來又做出通禮,如注釋一般。如人要治此,必須連此都記得。如問云, 籩起於何時?逐一說了後,又反復論議一段,如此亦自好。漳州煞有文字,皆不 得寫。如今朝廷頒行許多禮書,如五禮新儀,未是。若是不識禮,便做不識禮, 且只依本寫在也得。又去杜撰,將古人處改了。”是日因看薛直老行狀中有述其 初為教官,陳請改上丁釋奠事。“蓋其見當時用下丁,故請改之。舊看古禮中有 一處注云:‘春用二月上丁,秋用八月下丁。’今忘記出處。向亦欲檢問象先, 及漳州陳請釋奠儀,欲乞委象先,又思量渠不是要理會這般事人,故已之。” 賀孫 

    新書院告成,明日欲祀先圣先師,古有釋菜之禮,約而可行,遂檢五禮新儀, 令具其要者以呈。先生終日董役,夜歸即與諸生斟酌禮儀。雞鳴起,平明往書院, 以廳事未備,就講堂禮。宣圣像居中,兗國公顏氏、郕侯曾氏、沂水侯孔氏、 鄒國公孟氏西向配北上。并紙牌子。濂溪周先生、東一。明道程先生、西一。伊 川程先生、東二。康節(jié)邵先生、西二。司馬溫國文正公、東三。橫渠張先生、西 三。延平李先生東四。從祀。亦紙牌子。并設於地。祭儀別錄。祝文別錄。先生 為獻官,命賀孫為贊,直卿居甫分奠,叔蒙贊,敬之掌儀。堂狹地潤,頗有失儀。 但獻官極其誠意,如或享之,鄰曲長幼并來陪。禮畢,先生揖賓坐,賓再起,請 先生就中位開講。先生以坐中多年老,不敢居中位,再辭不獲,諸生復請,遂就 位,說為學之要。午飯後,集眾賓飲,至暮散。賀孫 

    李丈問太廟堂室之制。曰:“古制是不可曉。禮說,士堂後一架為室,蓋甚 窄。架即也。天子便待加得五七架,亦窄狹。不知周家三十以上神主位次相逼, 如何行禮?室在堂後一間,後堂內左角為戶而入。西壁如今之墻上為龕,太祖居 之,東向。旁兩壁有牖,群昭列於北牖下而南向,群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堂又 不為神位,而為人所行禮之地。天子設黼扆於中,受諸侯之朝。”淳 (義剛 錄同。以下天子宗廟之祭。)

    “祖有功而宗有德”,是為百世不遷之廟。商六百年,只三宗,皆以有功德 當百世祀,故其廟稱“宗”。至後世始不復問其功德之有無,一例以“宗”稱之。 必大 

    古人七廟,恐是祖宗功德者不遷。胡氏謂如此,則是子孫得以去取其祖宗。 然其論續(xù)謚法,又謂謚乃天下之公義,非子孫得以私之。如此,則廟亦然。揚 

    問:“漢諸儒所議禮如何?”曰:“劉歆說得較是。他謂宗不在七廟中者, 謂恐有功德者多,則占了那七廟數(shù)也。”問:“文定‘七廟’之說如何?”曰: “便是文定好如此硬說,如何恁地說得!且如商之三宗,若不是別立廟,後只是 親廟時,何不胡亂將三個來立?如何恰限取祖甲太戊高宗為之?‘祖有功,宗有 德’,天下後世自有公論,不以揀擇為嫌。所謂‘名之曰“幽”、“厲”,雖孝 子慈孫,百世不能改’。那個好底自是合當宗祀,如何毀得!如今若道三宗只是 親廟,則是少一個親廟了。便是書難理會。且如成王崩後十馀日,此自是成服了, 然顧命卻說麻冕、黼裳、彤裳之屬,如此便是脫了那麻衣,更來著色衣。文定便 說道是攝行踐阼之禮。某道,政事便可攝而行,阼豈可攝而踐!如何恁地硬說? 且如元年,他便硬道不要年號。而今有年號,人尚去揩改契書之屬;若更無後, 當如何?”又問:“‘志一則動氣’,是‘先天而天弗違’,‘氣一則動志’, 是‘後天而奉天時’,其意如何?”曰:“他是說春秋成後致麟,先儒固亦有此 說。然亦安知是作起獲麟,與文成致麟?但某意恐不恁地,這似乎不祥。若是一 個麟出後,被人打殺了,也揜采。”因言:“馬子莊道,兗州曾有一麟。”胡 叔器云:“但是古老相傳,舊日開江有一白駒。”先生曰:“馬說是二十年間事。 若白駒等說,是起於禹。如顏師古注‘啟母石’之說,政如此。近時廣德軍張大 王分明是仿這一說。”義剛 

    廟,商七世,周亦七世。前漢初立三宗,後王莽并後漢末,又多加了“宗” 字,又一齊亂了。唐十二廟。本朝則韓持國本退之禘祫說祀僖祖,又欲止起於太 祖。其議紛紛,合起僖祖典禮,都只將人情處了,無一人斷之以公。自合只自僖 祖起,後世德薄者祧之。周廟,文王在豐,武王又在一處,自合只同一處,方是。 不知如何。周廟:后稷文武高曾祖考七廟。揚 

    今之廟制,出於漢明帝,歷代相承不改。神宗嘗欲更張,今見於陸農師集中, 史卻不載。可學 

    問:“諸侯廟制,太祖居北而南向,昭廟二在其東南,穆廟二在其西南,皆 南北相重。不知當時每廟一處,或共一室各為位也。”曰:“古廟則自太祖以下 各是一室,陸農師禮象圖可考。西漢時,高帝廟、文帝顧成之廟,猶各在一處。 但無法度,不同一處。至明帝謙貶,不敢自當立廟,祔於光武廟,其後遂以為例。 至唐,太廟及群臣家廟,悉如今制,以西為上也。至禰處謂之‘東廟’,只作一 列。今太廟之制亦然。”德明 

    鄧子禮問:“廟主自西而列,何所據(jù)?”曰:“此也不是古禮。如古時一代, 只奉之於一廟。如后稷為始封之廟,文王自有文王之廟,武王自有武王之廟,不 曾混雜共一廟。”賀孫 

    諸侯有四時之祫,畢竟是祭有不及處,方如此。如春秋“有事於太廟”。太 廟,便是群祧之主皆在其中。義剛 

    或問:“‘遠廟為祧’,如何?”曰:“天子七廟,如周文武之廟不祧。文 為穆,則凡後之屬乎穆者皆歸于文之廟;武為昭,則凡後之屬乎昭者皆歸乎武之 廟也。”時舉 

    昭、穆,昭常為昭,穆常為穆。中間始祖,太廟門向南,兩邊分昭、穆。周 家則自王季以上之主,皆祧於后稷始祖廟之夾室;自成王昭王以下則隨昭、穆遞 遷於昭、穆之首廟,至首廟而止。如周,則文王為穆之首廟,武王為昭之首廟。 凡新崩者祔廟,則看昭、穆。但昭則從昭,穆則從穆,不交互兩邊也。又云: “諸廟皆有夾室。”

    堯卿問“高為穆”之義。曰:“新死之主,新祔便在昭這一排。且如諸侯五 廟,一是太祖,便居中,二昭二穆相對。今新死者祔,則高過穆這一排對空坐; 禰在昭一排,亦對空坐。以某意推之,當是如此,但禮經難考。今若看得一兩般 書,猶自得;若看上三四般去,便無討頭處。如孟子當時,自無可尋處了。今看 孟子考禮亦疏,理會古制亦不甚得。他只是大概說。且如說井田後,舉詩云: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為有公田,由此觀之,雖周亦助也。’似這般 證驗,也不大故切。”安卿問:“孟子何故不甚與古合?”曰:“他只是據(jù)自家 發(fā)放做,相那個時勢做。”又問:“鄭康成注王制,以為諸侯封國,與周禮小大 不同,蓋王制是說夏商以前之制。如何?”曰:“某便是不甚信此說,恐不解有 此理。且如孟子說:‘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某自 不敢十分信了。且如一家有五十畝田,忽然說我要添與你作七十畝,則要多少心 力!扒人家各為定業(yè),東阡西陌,已自定了。這五十畝中,有溝洫,有廬舍。而 今忽然變更,又著分疆界,制溝洫,毀廬舍,東邊住底移過西邊,這里住底遷過 那里,一家添得二十畝田,卻勞動多少!”語至此,大聲云:“恁地天下騷然不 寧,把幾多心力去做!據(jù)某看來,自古皆是百畝,不解得恁地。而今解時,只得 就他下面說放那里。淳錄云:“向解孟子,且隨文如此解。”若理會著實行時, 大不如此。”義剛問井田:“今使一家得百畝,而民生生無已,後來者當如何給 之?”先生笑曰:“今且據(jù)見在人數(shù)給。如封建,夏商以前只是百里,到周方是 諸公方五百里,諸侯方四百里,諸伯方三百里,諸子方二百里,諸男方百里。恁 地卻取四國地來,方添成一國。那四國又要恁地,卻何處討那地來!”安卿曰: “或言夏商只有三千里,周時乃是七千里。”曰:“便是亂說。且當時在在是國, 自王畿至要荒,皆然。今若要封得較大似夏商時,便著每國皆添地,卻於何處頓 放?此須是武王有縮地脈法始得。恁地時,便煞改徙著。許多國元在這里底,今 又著徙去那里,宗廟社稷皆著改易。如此,天下騷然。他人各有定分土地,便肯 舍著從別處去討?君舉說封疆方五百里,只是周圍五百里,徑只百二十五里,四 百里者徑百里,三百里者徑七十五里,一百里者只五十里。加此看時,尚似相合。 若是諸男之地方百里時,以此法推之,則止二十五里。如此,卻只是一個耆長。 某便道他說只是謾人。他向來進此書,甚為得意。(淳錄云:“自奇其說與王制等 合。”)某嘗作一篇文以辟之,逐項破其說。且當時說侯六伯七,(淳錄云:“本 文:‘方千里之地,以封侯則六侯,以封伯則七伯,以封子則二十五子,以封男則 百男,其地已有定數(shù)。’此說如何可通?”)如此,則所封大國自少。若是只皆百 里而止,便是一千里地,只將三十同來封了,那七十同卻空放那里,卻綿亙數(shù)百里 皆無國!”又問:“‘三分去一’之說如何?”曰:“便是不是。他們只是不曉 事,解不行後,便胡說。且如川中有六七百里中置數(shù)州者,那里地平坦,寸寸是 地。如這一路,某嘗登云谷望之,密密皆山。其中間有些子罅隙中黃白底,方是 田。恁地卻如何去?淳錄云:“蓋百分之二,又如何三分去一!”注疏多是如此, 有時到那解不行處,便說從別處去。”義剛問:“先生向時說齊魯始封時皆七 百里,然孟子卻說只是百里。”曰:“便是不如此。今只據(jù)齊地是‘東至於海, 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魯?shù)厥强缭S宋之境,是有五七百里闊; 時勢也是著恁地。且‘禹會諸侯於涂山,執(zhí)玉帛者萬國’。到周,只有千八百國, 便是相并吞後,那國都大了。你卻要只將百里地封他,教他入那大國罅中去。 武王不柰何,只得就封他。當時也自無那閑地。緣是滅了許多國,如孟子說‘驅 飛廉於海隅而戮之,滅國者五十’,便是得許多空地來封許多功臣同姓之屬。孟 子謂‘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如齊,先是爽鳩氏居之,後又 是某氏居之,如書所謂某氏徙於齊。這便見得當時諸侯有過,便削其地,方始得 那地來封後來底。若不恁地時,那太公周公也自無安頓處。你若不恁地,後要去 取斂那地來,封我功臣與同姓時,他便敢起兵,如漢晁錯時樣子。且如孟子當時 也自理會那古制不甚得。如曰‘諸侯之禮,吾未之學,然而軻也嘗聞其略也’。 恁地便是不曾知得子細,他當時說諸國許多事,也只是大概說如此。雖說‘湯以 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及滕文公恁地時,又卻只說‘有王者作,必來取法, 是為王者師也’。元不曾說道便可王。‘以齊王,猶反手也’,便是也要那國大 底方做得,小底也柰何不得。而今且說道將百里地與你,教你行王政,看你做從 何處起?便是某道,古時圣賢易做,後世圣賢難做。古時只是順那自然做將去, 而今大故費手。”(淳錄此下云:“漢高祖與項羽紛爭五年之間,可謂甚窘,欲殺 他不能,欲住又不得,費多少心力!想不似當初做亭長時較快活。”)良久,問諸 生曰:“當劉項恁地紛爭時,設使堯舜湯武居其時,當如何?是戰(zhàn)好,是不戰(zhàn)好 ?”安卿曰:“湯武是仁義素孚於民,人自然歸服,不待戰(zhàn)。”曰:“他而今不 待你素孚。秦當時收盡天下,尺地一民,皆為己有,你仁義如何地得素孚?(淳錄 云:“何處討地來行仁政?如何得素孚於民?”)如高祖之徒,皆是起於田里。若 使湯武居之,當如何地勝得秦?”安卿曰:“‘以至仁伐至不仁’,以至義伐至 不義,自是勝。”曰:“固是如此。如秦,可謂不仁不義。當時所謂‘更遣長者 扶義而西’,也是仿這意思做。但當時諸侯入關,皆被那章邯連并敗了。及高祖 入去,緣路教無得鹵掠,如此之屬,也是恁地做了。然他入去後,又尚要設許多 詭計,誘那秦將之屬,後方入得。設使湯武居之,還是恁地做,不恁地做?今且 做秦是不仁不義,可以勝。那項籍出來紛爭許多時,卻如何對他?還是與他冢殺 ?若不與冢殺,便被他殺了;若與他冢殺時,還是不殺人么?當此時是天理,是 人欲?恁地看來,是未有個道理。湯武在那時,也須著百端去思量,與他區(qū)處。 但而今看來,也未有個道理。”胡叔器問:“太公呂后當時若被項羽殺了,如何 ?”曰:“不特此一事,當時皆是如此,便是太費調護。”徐顧林擇之云:“項 羽恁地粗暴,當時捉得太公,如何不殺了?”擇之曰:“羽也有斟酌,他怕殺了 反重其怨。”曰:“便是項羽也有商量,高祖也知他必不殺,故放得心下。項羽 也是團量了高祖,故不敢殺。若是高祖軟弱,當時若敵他不過時,他從頭殺來是 定。”義剛曰:“孔明誘奪劉璋地,也似不義。或者因言渠雜學伯道,所以後將 申商之說教劉禪。”曰:“便是適間說後世圣賢難做,動著便是恁地粘手惹腳。” 次日言:“某夜來思量那高祖其初入關後,恁地鎮(zhèn)撫那人民;及到灞上,又不 入秦府庫取財貨美女之屬,皆是。後來被項羽王他巴蜀漢中,他也入去,這個也 是。未幾,便出來定三秦,已自侵占別人田地了。但是那三降王不足以王秦,卻 也是定。若是奪得那關中便也好住,便且關了關門,守得那里面底也得。又不肯 休,又去尋得弒義帝說話出來,這個尋得也是,若湯武也不肯放過。但既尋得這 個說話,便只依傍這個做便是。卻又率五諸侯,合得五十六萬兵走去彭城,日日 去吃酒,取那美人,更不理會,卻被項羽來殺得狼當走,湯武便不肯恁地。自此 後,名義壞盡了。從此去,便只是胡做胡殺了。文定謂‘惜乎假之未久而遽歸’ 者,此也。這若把與湯武做時,須做得好,定是不肯恁地。”義剛問:“高祖因 閉關後,引得項羽怒。若不閉時,卻如何?”先生笑曰:“只是見他頭勢來得惡 後,且權時關閉著,看他如何地。”義剛 (淳錄少異,作數(shù)條。)

    禮,宗廟只是一君一嫡后。自錢惟演佞仁祖,遂以一嫡同再立后,更以仁主 所生后配,後遂以為例而禮亂矣。臣民禮亦只是一嫡配,再正娶者亦尚可。婢而 生子者,婢之子主祭,只祭嫡正,其所生當別祭。揚 

    古者各有始祖廟,以藏祧主。如適士二廟,各有門、堂、寢,各三間,是十 八間屋。今士人如何要行得!賀孫 (以下士。)

    古命士得立家廟。家廟之制,內立寢廟,中立正廟,外立門,四面墻圍之。 非命士止祭於堂上,只祭考妣。伊川謂,無貴賤皆祭自高祖而下,但祭有豐殺疏 數(shù)不同。廟向南,坐皆東向。自天子以至於士,皆然。伊川於此不審,乃云“廟 皆東向,祖先位面東”,自廳側直東入其所,反轉面西入廟中。其制非是。古人 所以廟面東向坐者,蓋戶在東,牖在西,坐於一邊,乃是奧處也。揚 

    唐大臣長安立廟,後世子孫,必其官至大臣,乃得祭其廟,此其法不善也。 只假一不理選限官與其子孫,令祭其廟為是。揚 

    唐大臣皆立廟於京師。本朝惟文潞公法唐杜佑制,立一廟在西京。雖如韓司 馬家,亦不曾立廟。杜佑廟,祖宗時尚在長安。揚 

    問:“家廟在東,莫是親親之意否?”曰:“此是人子不死其親之意。”問: “大成殿又卻在學之西,莫是尊右之義否?”曰:“未知初意如何。本朝因仍舊 制,反更率略,較之唐制,尤沒理會。唐制猶有近古處,猶有條理可觀。且如古 者王畿之內,仿彿如井田規(guī)畫。中間一圈便是宮殿,前圈中左宗廟,右社稷, 其他百官府以次列居,是為前朝。後中圈為市,不似如今市中,家家自各賣買; 乃是官中為設一去處,令凡民之賣買者就其處。若今場務然,無游民雜處其間。 更東西六圈,以處六鄉(xiāng)六遂之民。耕作則出就田中之廬,農功畢則入此室處。唐 制頗放此,最有條理。城中幾坊,每坊各有墻圍,如子城然。一坊共一門出入, 六街。凡城門坊角,有武侯鋪,衛(wèi)士分守。日暮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發(fā),諸 街鼓,城振坊市門皆啟。若有奸盜,自無所容。蓋坊內皆常居之民,外面人來皆 可知。如殺宰相武元衡於靖安里門外,分明宰元衡入朝,出靖安里,賊乘暗害之。 亦可見坊門不可胡亂入,只在大官街上被殺了。如那時措置得好,官街邊都無閑 雜賣買,汙穢雜揉。所以杜詩云:‘我居巷南子巷北,可恨鄰里間,十日不見一 顏色!’亦見出一坊,入一坊,非特特往來不可。”賀孫 

    問:“先生家廟,只在廳事之側。”曰:“便是力不能辦。古之家廟甚闊, 所謂‘寢不逾廟’,是也。”“祭時移神主於正堂,其位如何?”曰:“只是排 例以西為上。”“祫祭考妣之位如何?”曰:“太祖東向,則昭、穆之南向北向 者,以西方為上;則昭之位次,高祖西而妣東,祖西而妣東,是祖母與孫并列, 於體為順。若余正父之說,則欲高祖東而妣西,祖東而妣西,則是祖與孫婦并列, 於體為不順。彼蓋據(jù)漢儀中有高祖南向,呂后少西,更不取證於經文;而獨取傳 注中之一二,執(zhí)以為是,斷不可回耳。”人杰 

    先生云:“欲立一家廟,小五架屋。以後架作一長龕堂,以板隔截作四龕堂, 堂置位牌,堂外用簾子。小小祭祀時,亦可只就其處。大祭祀則請出,或堂或廳 上皆可。”揚 

    家廟要就人住居。神依人,不可離外做廟。又在外時,婦女遇雨時難出入。 揚 

    問:“祧主當遷何地?”曰:“便是這事難處。漢唐人多瘞於兩階之間。然 今人家廟亦無所謂兩階者。兩階之間,以其人跡不踏,取其潔耳。”問:“各以 昭、穆瘞於祖宗之墳,如何?”曰:“唐人亦有瘞於寢園者。但今人墳墓又有太 遠者,恐難用耳。頃在朝,因僖祖之祧,與諸公爭辨,幾至喧忿。後來因是去國, 不然,亦必為人論逐。當時全不曾商議,只見劉智夫崇之,時為太常卿。來言, 欲祧僖祖。某問:‘欲祧之何所?’劉曰:‘正未有以處,因此方詔集議。’某 論卒不合。後來竟為別廟于太廟之側,奉僖祖宣祖祧主,藏之於別廟。不知祫禘 時如何。這都行不得。若禘祫太祖之廟,不成教祖宗來就子孫之廟!若移太祖之 主合禘於別廟,則太祖復不得正東向之位,都行不得。治平間曾如此祧了。及至 熙寧,章衡上疏論僖祖不當祧,想其論是主王介甫。然其論甚正。介甫嘗上疏云, 皇家僖祖,正如周家之稷契,皆為始祖百世不遷之廟。今替其祀,而使下祔於子 孫之夾室,非所謂‘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而順祖宗之孝心也。此論甚正, 後來復僖祖之廟。某當時之論,正用介甫之意。某謂僖祖當為始祖百世不遷之廟, 如周之后稷,而太祖太宗則比周之文武,有何不可?而趙丞相一向不從。當時如 樓大防陳君舉謝深甫力主其說,而彭子壽孫從之之徒,又從而和之。或云:‘太 祖取天下,何與僖祖事?’某應之曰:‘諸公身自取盎貴,致位通顯,然則何用 封贈父祖邪?’又,許及之上疏云:‘太祖皇帝開基,而不得正東向之位,雖三 尺童子亦為之不平!’其鄙陋如此!後來集議,某度議必不合,遂不曾與議,卻 上一疏論其事,趙丞相又執(zhí)之不下。某數(shù)問之,亦不從。後來歸家,亦數(shù)寫書去 問之:‘何故不降出?’亦不從。後已南遷,而事定矣。僖祖翼祖順祖宣祖,中 間嘗祧去翼祖,所以不諱‘敬’字得幾時。及蔡京建立九廟,遂復取齮翼祖,以 足九廟之數(shù)。後來渡江,翼祖順祖廟已祧去。若論廟數(shù),則自祧僖祖之外,由宣 祖以至孝廟,方成九數(shù),乃并宣祖而祧之!某嘗聞某人云:‘快便難逢,不如祧 了,且得一件事了。’其不恭敢如此,某為之駭然!”(以下祧。)

    問祧禮。曰:“天子諸侯有太廟夾室,則祧主藏於其中。今士人家無此,祧 主無可置處。禮注說藏於兩階間,今不得已,只埋於墓所。”問:“有祭告否?” 曰:“橫渠說三年後祫祭於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遂奉祧主歸於夾室,遷主 新主皆歸於廟。鄭氏周禮注大宗伯享先王處,亦有此意,今略放而行之。”問: “考妣入廟有先後,則祧以何時?”曰:“妣先未得入廟,考入廟則祧。”宗伯 注曰:“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群廟。自爾以後,率五年而 再幾祭,一祫一禘。”王制注亦然。義剛 

    胡兄問祧主置何處。曰:“古者始祖之廟有夾室,凡祧主皆藏之於夾室,自 天子至於士庶皆然。今士庶之家不敢僭立始祖之廟,故祧主無安頓處。只得如伊 川說,埋於兩階之間而已。某家廟中亦如此。兩階之間,人跡不到,取其潔爾。 今人家廟亦安有所謂兩階?但擇凈處埋之可也。思之,不若埋於始祖墓邊。緣無 個始祖廟,所以難處,只得如此。”僩 

    問:“祧主,諸侯於祫祭時祧。今士人家無祫祭,只於四時祭祧,仍用祝詞 告之,可否?”曰:“默地祧,又不是也。古者適士二廟,廟是個大臺。特牲饋 食禮有宗、祝等許多官屬,祭祀時禮數(shù)大。今士人家無廟,亦無許大禮數(shù)。”淳 

    春秋時宗法未亡。如滕文公云:“吾宗國魯先君。”蓋滕,文之昭也。文王 之子武王既為天子,以次則周公為長,故滕謂魯為“宗國”。又如左氏傳載: “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如三桓之後,公父文伯、公鉏、公為之類,乃季氏 之小宗;南宮適之類,孟氏之小宗。今宗室中多帶“皇兄”、“皇叔”、“皇伯” 等冠於官職之上,非古者不得以戚戚君之意。本朝王定國嘗言之,欲令稱“某王 孫”,或“曾孫”,或“幾世孫”。有如越王派下,則當云“越王幾世孫”。如 此,則族屬易識,且無戚君之嫌,亦自好。後來定國得罪,反以此論為離間骨肉。 今宗室散無統(tǒng)紀,名諱重疊,字號都窮了,更無安排處。楊子直嘗欲用“季宗”, 趙丞相以為季是叔、季,意不好,遂不用。賀孫 (以下宗法。)

    “宗子只得立適,雖庶長,立不得。若無適子,則亦立庶子,所謂‘世子之 同母弟’。世子是適,若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適也,是庶子不得立 也。本朝哲廟上仙,哲廟弟有申王,次端王,次簡王,乃哲廟親弟。當時章厚欲 立簡王。是時向后猶在,乃曰‘老身無子,諸王皆’云云。當以次立申王,目眇 不足以視天下,乃立端王,是為徽宗。章厚殊不知禮意。同母弟便須皆是適子, 方可言。既皆庶子,安得不依次第!今臣庶家要立宗也難。只是宗室,與襲封孔 氏柴氏,當立宗。今孔氏柴氏襲封,只是兄死弟繼,只如而今門長一般,大不是。” 又曰:“今要立宗,亦只在人,有甚難處?只是而今時節(jié),更做事不得,柰何! 柰何!如伊川當時要勿封孔氏,要將朝廷所賜田五百頃一處給作一‘奉圣鄉(xiāng)’, 而呂原明便以為不可,不知如何。漢世諸王無子國除,不是都無子,只是無適子, 便除其國。不知是如何。恐只是漢世不柰諸侯王何,幸因他如此,便除了國。” 賀孫 

    余正甫前日堅說一國一宗。某云:“一家有大宗,有小宗,如何一國卻一人?” 渠高聲抗爭。某檢本與之看,方得口合。賀孫 

    大宗法既立不得,亦當立小宗法,祭自高祖以下,親盡則請出高祖就伯叔位, 服未盡者祭之。更則別處,令其子私祭之。今世禮全亂了。揚 

    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不然,前面必有不可處置者。揚 

    呂與叔謂合族當立一空堂,逐宗逐番祭。亦杜撰也。揚 

    父在主祭,子出仕宦不得祭。父沒,宗子主祭。庶子出仕宦,祭時其禮亦合 減殺,不得同宗子。揚 

    宗子法,雖宗子庶子孫死,亦許其子孫別立廟。揚 

    “古者宗法有南宮、北宮,便是不分財,也須異爨。今若同爨,固好;只是 少間人多了,又卻不齊整,又不如異爨。”問:“陸子靜家有百馀人吃飯。”曰: “近得他書,已自別架屋,便也是許多人無頓著處。”又曰:“見宋子蜚說,廣 西賀州有一人家共一大門,門里有兩廊,皆是子房,如學舍、僧房。每私房有人 客來,則自辦飲食,引上大廳,請尊長伴五盞後,卻回私房,別置酒。恁地卻有 宗子意,亦是異爨。見說其族甚大。”又曰:“陸子靜始初理會家法,亦齊整: 諸父自做一處吃飯,諸母自做一處吃飯,諸子自做一處,諸婦自做一處,諸孫自 做一處,孫婦自做一處,卑幼自做一處。”或問:“父子須異食否?”曰:“須 是如此。亦須待父母食畢,然後可退而食。”問:“事母亦須然否?”曰:“須 如此。”問:“有飲宴,何如?”曰:“這須同處。如大饗,君臣亦同坐。” 賀孫 

    用之問祭用尸之意。曰:“古人祭祀無不用尸,非惟祭祀家先用尸,祭外神 亦用尸。不知祭天地如何,想惟此不敢為尸。杜佑說,古人用尸者,蓋上古樸陋 之禮,至圣人時尚未改,文蔚錄云:“是上古樸野之俗,先王制禮是去不盡者。” 相承用之。至今世,則風氣日開,樸陋之禮已去,不可復用,去之方為禮。而世 之迂儒必欲復尸,可謂愚矣!杜佑之說如此。今蠻夷猺洞中有尸之遺意,每遇 祭祀鬼神時,必請鄉(xiāng)之魁梧姿美者為尸,而一鄉(xiāng)之人相率以拜祭。為之尸者,語 話醉飽。每遇歲時,為尸者必連日醉飽。此皆古之遺意。嘗見崇安余宰,邵武人, 說他之鄉(xiāng)里有一村名密溪,去邵武數(shù)十里。此村中有數(shù)十家,事所謂‘中王’之 神甚謹。所謂‘中王’者,每歲以序輪一家之長一人為‘中王’,周而復始。凡 祭祀祈禱,必請中王坐而祠之,歲終則一鄉(xiāng)之父老合樂置酒,請新舊中王者講交 代之禮。此人既為中王,則一歲家居寡出,恭謹畏慎,略不敢為非,以副一村祈 向之意。若此村或有水旱災沴,則人皆歸咎於中王,以不善為中王之所致。此等 意思,皆古之遺聞。近來數(shù)年,此禮已廢矣。看來古人用尸自有深意,非樸陋也。” 陳丈云:“蓋不敢死其親之意。”曰:“然”。用之云:“祭祀之禮,酒肴豐潔, 必誠必敬,所以望神之降臨,乃歆鄉(xiāng)其飲食也。若立之尸,則為尸者既已享其飲 食,鬼神豈復來享之!如此卻為不誠矣。”曰:“此所以為盡其誠也。蓋子孫既 是祖宗相傳一氣下來,氣類固已感格。而其語言飲食,若其祖考之在焉,則有以 慰其孝子順孫之思,而非恍惚無形想象不及之可比矣。古人用尸之意,所以深遠 而盡誠,蓋為是耳。今人祭祀但能盡誠,其祖考猶來格。況既是他親子孫,則其 來格也益速矣。”因言:“今世鬼神之附著生人而說話者甚多,亦有祖先降神於 其子孫者。又如今之師巫,亦有降神者。蓋皆其氣類之相感,所以神附著之也。 周禮祭墓則以墓人為尸,亦是此意。”子蒙 (以下尸。)

    古人用尸,本與死者是一氣,又以生人精神去交感他那精神,是會附著歆享。 杜佑說古人質樸,立尸為非禮。今蠻夷中猶有用尸者。

    李堯卿問:“今祭欲用尸,如何?”曰:“古者男女皆有尸。自周以來不見 說有女尸,想是漸次廢了。這個也峣崎。古者君迎尸,在廟門之外,則全臣子之 禮;在廟門之內,則君拜之。杜佑說,上古時中國但與夷狄一般,後出圣人改之 有未盡者,尸其一也。蓋今蠻洞中猶有此,但擇美丈夫為之,不問族類。事見杜 佑所作理道要訣末篇。”義剛 

    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孫可以為祖尸,子不可以為父尸,以昭、穆不可亂也。 義剛 

    或問:“古人祫祭時,每位有尸否?”曰:“固是。周家旅酬六尸,是每位 皆一尸也。古者主人獻尸,尸酢主人。開元禮猶如此,每獻一位畢,則尸便酢主 人;受酢已,又獻第二位。不知甚時緣甚事後廢了。到本朝,都把這樣禮數(shù)并省 了。”

    問:“設尸法如何?”曰:“每一神位是一尸。但不知設尸時,主頓在何處。 祭時尸自食其物。若獻罷,則尸復勸主人,而凡行禮等人與祭事者皆得食。當初 獻時,尚自齊整。至三獻後,人皆醉了,想見勞攘。”先生說至此,笑曰:“便 是古人之禮,也不可曉。所以夫子說禘自既灌,則不欲觀。想只是灌時有些誠意。 且如祭祖,自始祖外皆旅酬。如此,自是不解嚴肅。如大夫雖無灌禮,然亦只是 其初祭時齊整,後面自勞攘。”今按:此條亦為後世言之耳。若是古祭祀,自始 至終一於誠敬,無不嚴肅,讀者不可泥也。義剛 

    或問:“妣有尸否?”曰:“一處說無尸,又有一處說有男尸,有女尸。亦 不知廢於甚時。古者不用尸,則有陰厭。書儀中所謂‘闔門垂簾’是也,欲使神 靈厭飫之也。”廣 

    男用男尸,女用女尸,隨祖先數(shù)目列祭。若其家止有一人,全無骨肉子孫之 類,又不知如何。程先生言:“古人之用尸也質。”意謂今不用亦得。揚 

    神主之位東向,尸在神主之北。銖 

    問山川之尸。曰:“儀禮,周公祭太山,以召公為尸。”義剛 

    問:“祭五祀皆有尸。祀灶,則以誰為尸?”曰:“今亦無可考者。但如墓 祭,則以冢人為尸。以此推之,則祀灶之尸,恐是膳夫之類;祀門之尸,恐是閽 人之類;又如祀山川,則是虞衡之類。”問尸之坐立。曰:“夏立尸,商坐尸, 周旅酬六尸。后稷之尸不旅酬。”問祭妣之尸。曰:“婦人不立尸,卻有明文。” 又曰:“古者以先王衣服藏之廟中,臨祭則出以衣尸。如后稷之衣,到周時恐已 不在,亦不可曉。”儒用 

    問:“程氏主式,士人家可用否?”曰:“他云,已是殺諸侯之制。士人家 用牌子。”曰:“牌子式當如何?”曰:“溫公用大板子。今但依程氏古式,而 勿陷其中,可也。”淳 以下主式。

    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開竅處,皆有陰陽之數(shù)存焉。信乎其有制禮作樂之具 也!方 

    伊川制,士庶不用主,只用牌子。看來牌子當如主制,只不消做二片相合, 及竅其旁以通中。賀孫 

    問:“庶人家亦可用主否?”曰:“用亦不妨。且如今人未仕,只用牌子, 到仕後不中換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無大利害。”又問:“祧主當如何?”曰: “當埋之於墓。其馀祭儀,諸家祭禮已備具矣。如欲行之,可自仔細考過。”

    堯卿問士牌子式。曰:“晉人制長一尺二分,博四寸五分,亦太大。不如只 依程主外式,然其題則不能如陷中之多矣。”義剛 

    直卿問:“神主牌,先生夜來說荀勖禮未終。”曰:“溫公所制牌,闊四寸, 厚五寸八分,錯了。據(jù)隋煬帝所編禮書有一篇荀勖禮,乃是云:‘闊四寸,厚五 寸,八分大書“某人神座”。’不然,只小楷書亦得。後人相承誤了,卻作‘五 寸八分’為一句。”義剛 

    無爵曰“府君、夫人”,漢人碑已有,只是尊神之辭。府君,如官府之君, 或謂之“明府”。今人亦謂父為“家府”。義剛 (淳同。)

    古人祭禮次喪禮,蓋謂從那始作重時,重用木,司馬儀用帛。用做那祭底道 理來。後來人卻移祭禮在喪之前,不曉這個意思。植 (以下論家祭。)

    安卿問:“人於其親始死,則復其魂魄;又為重,為主,節(jié)次尊祭,所以聚 其精神,使之不散。若親死而其子幼稚,或在他鄉(xiāng),不得盡其萃聚之事,不知後 日祭祀,還更萃得他否?”曰:“自家精神自在這里。”義剛 

    問:“祭禮,古今事體不同,行之多窒礙,如何?”曰:“有何難行?但以 誠敬為主,其他儀則,隨家豐約。如一羹一飯,皆可自盡其誠。若溫公書儀所說 堂室等處,貧家自無許多所在,如何要行得?據(jù)某看來,茍有作者興禮樂,必有 簡而易行之理。”賀孫 

    今之冠昏禮易行,喪祭禮繁多,所以難行。使圣人復出,亦必理會教簡要易 行。今之祭禮,豈得是古人禮?唐世三獻官隨獻,各自飲福受胙。至本朝便都只 三獻後,方始飲福受胙,也是覺見繁了,故如此。某之祭禮不成書,只是將司馬 公者減卻幾處。如今人飲食,如何得恁地多?橫渠說“墓祭非古”,又自撰墓祭 禮,即是周禮上自有了。賀孫 

    古禮,於今實是難行。當祭之時獻神處少,只祝酌奠。卒祝、迎尸以後,都 是人自食了。主人獻尸,尸又酢主人,酢主婦,酢祝,及佐食、宰、贊、眾賓等, 交相勸酬,甚繁且久,所以季氏之祭至於繼之以燭。竊謂後世有大圣人者作,與 他整理一過,令人蘇醒,必不一一如古人之繁,但放古人大意,簡而易行耳。溫 公儀人所憚行者,只為閑辭多,長篇浩瀚,令人難讀,其實行禮處無多。某嘗修 祭儀,只就中間行禮處分作五六段,甚簡易曉。後被人竊去,亡之矣。淳 李丈 問:“祭儀更有修收否?”曰:“大概只是溫公儀,無修改處。”

    楊通老問祭禮。曰:“極難。且如溫公所定者,亦自費錢。溫公祭儀,庶羞 面食米食共十五品。今須得一簡省之法,方可。”璘 

    問:“舊嘗收得先生一本祭儀,時祭皆是卜日。今聞卻用二至、二分祭,如 何?”曰:“卜日無定,慮有不虔。溫公亦云,只用分、至亦可。”問:“如此, 則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禰,此三祭如何?”曰:“覺得此個禮數(shù)太 遠,似有僭上之意。”又問:“禰祭如何?”曰:“此卻不妨。”廣 

    問:“時祭用仲月清明之類。或是先世忌日,則如之何?”曰:“卻不思量 到,古人所以貴於卜日也。”過 

    家祭須致齊,當官者只得在告一日。若沿檄他出,令以次人代祭,可也。必 大。

    遇大時節(jié),請祖先祭於堂或廳上,坐次亦如在廟時排定。祔祭旁親者,右丈 夫,左婦女。坐以就里為大。凡祔於此者,不從昭、穆了,只以男女左右大小分 排。在廟,卻各從昭、穆祔。

    排祖先時,以客位西邊為上。高祖第一,高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 曾對排。曾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婦無人主祭而我為 祭者,各以昭、穆論。如祔祭伯叔,則祔於曾祖之傍一邊,在位牌西邊安;伯叔 母則祔曾祖母東邊安;兄弟、嫂、妻、婦,則祔於祖母之傍。伊川云“曾祖兄弟 無主者亦不祭”,不知何所據(jù)而云。伊川云“只是以義起也”。揚 

    古人祭祀,只是席地。今祭祀時,須一椅一桌,木主置椅上。如一派排不足, 只相對坐亦得。然對其前不得拜,謂所在窄了。須逐位取出,酒就外酹。揚 

    祭只三獻:主人初獻,嫡子亞獻,或主婦。庶子弟終獻。或嫡孫。執(zhí)祭人排 列,皆從溫公禮。韓魏公禮不同。揚 賀孫錄云:“未有主婦,則弟為亞獻, 弟婦得為終獻。”

    朔旦家廟用酒果,望旦用茶。重午、中元、九日之類,皆名俗節(jié)。大祭時, 每位用四味,請出木主。俗節(jié)小祭,只就家廟,止二味。朔旦俗節(jié),酒止一上, 斟一杯。揚 

    問:“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如何?”曰:“溫公祭禮甚大,今亦只是薦。 然古人薦用首月,祭用仲月,朝廷卻用首月。”揚 

    諸家禮皆云,薦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薦於廟。揚 

    溫公書儀以香代爇蕭。楊子直不用,以為香只是佛家用之。義剛 

    問:“酹酒是少傾?是盡傾?”曰:“降神是盡傾。然溫公儀降神一節(jié),亦 似僭禮。大夫無灌獻,亦無爇蕭。灌獻爇蕭,乃天子諸侯禮。爇蕭欲以通陽氣, 今太廟亦用之。或以為焚香可當爇蕭。然焚香乃道家以此物氣味香而供養(yǎng)神明, 非爇蕭之比也。”義剛 

    飲福受酢,即尸酢主人之事。無尸者,則有陰厭、陽厭。旅酬從下面勸上, 下至直罍洗者,皆得與獻酬之數(shù)。方子 

    問:“生時男女異席,祭祀亦合異席。今夫婦同席,如何?”曰:“夫婦同 牢而食。”文蔚 

    夫祭妻,亦當拜。義剛 

    先生每祭不燒紙,亦不曾用帛。

    先生家祭享不用紙錢。凡遇四仲時祭,隔日滌椅桌,嚴辦。次日侵晨,已行 事畢。過 

    問:“祭祀焚幣如何?”曰:“祀天神則焚幣,祀人鬼則瘞幣。人家祭祀之 禮要焚幣,亦無稽考處。若是以尋常焚真衣之類為是,便不當只焚真衣,著事事 做去焚,但無意義。只是焚黃,若本無官,方贈初品,及贈到改服色處,尋常人 家做去焚,然亦無義耳。”┿ 

    或問:“祖宗非士人,而子孫欲變其家風以禮祭之,祖宗不曉,卻如何?” 曰:“如何議論得恁地差異!鮑曉得不曉得?”淳錄云:“公曉得,祖先便曉得。” 義剛 

    人家族眾不分合祭,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之類,則須令其嗣子別得祭之。 今且說同居,同出於曾祖,便有從兄弟及再從兄弟了。祭時主於主祭者,其他或 子不得祭其父母。若恁地滾做一處祭,不得。要好,當主祭之嫡孫,當一日祭其 曾祖及祖及父,馀子孫與祭。次日,卻令次位子孫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卻令 又次位子孫自祭其祖及父。此卻有古宗法意。古今祭禮,這般處皆有之。某後來 更討得幾家,要入未得。如今要知宗法祭祀之禮,須是在上之人先就宗室及世族 家行了,做個樣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賀孫 (以下主祭。)

    某自十四歲而孤,十六而免喪。是時祭祀,只依家中舊禮,禮文雖未備,卻 甚齊整。先妣執(zhí)祭事甚虔。及某年十七八,方考訂得諸家禮,禮文稍備。是時因 思古人有八十歲躬祭事拜跪如禮者。常自期,以為年至此時,當亦能如此。在禮 雖有“七十曰老,而傳”,則祭祀不預之說,然亦自期儻年至此,必不敢不自親 其事。然自去年來,拜跪已難,至冬間益艱辛。今年春間僅能立得住,遂使人代 拜,今立亦不得了。然七八十而不衰,非特古人,今人亦多有之,不知某安得如 此衰也!僩 

    問“支子不祭”。曰:“不當祭。”問:“橫渠有季父之喪,三廢時祀,卻 令竹監(jiān)弟為之。緣竹監(jiān)在官,無持喪之專,如此則支子亦祭。”曰:“這便是橫 渠有礙處,只得不祭。”因說:“古人持喪,端的是持喪,如不食粥。”淳 

    問士祭服。曰:“應舉者用襕衫幞頭,不應舉者用皂衫幞頭。”問:“皂衫 帽子如何?”曰:“亦可。然亦只當敘衫。中間朝廷一番行冠帶後,卻自朝官先 廢了。崇觀間,莆人朱給事子入京,父令過錢塘謁故人某大卿。初見以衫帽。及 宴,亦衫帽,用大樂。酒一行,樂一作,主人先釂,遂兩手捧盞側勸客。客亦釂, 主人捧盞不移,義剛錄云:“依舊側盞不移。”至樂罷而後下。及五盞歇坐,請 解衫帶,著背子,不脫帽以終席。來歸語其父。父曰:‘我所以令汝謁見者,欲 汝觀前輩禮儀也。’此亦可見前輩風俗。今士大夫殊無有衫帽者。嘗有某人作郡, 作衫帽之禮,監(jiān)司不喜,以他故按之。”淳 (義剛同。士祭服。)

    叔器問:“士庶當祭幾代?”曰:“古時一代即有一廟,其禮甚多。今於禮 制大段虧缺,而士庶皆無廟。但溫公禮祭三代,伊川祭自高祖,始疑其過。要之, 既無廟,又於禮煞缺,祭四代亦無害。”義剛問:“東坡‘小宗’之說如何?” 曰:“便是祭四代,蓋自己成一代說起。”仲蔚問:“‘郵表畷’,不知為何 神?”曰:“卻不曾子細考。東坡以為猶如戲。”又問:“中霤是何處?”曰: “上世人居土屋,中間開一天窗,此便是中霤。後人易為屋,不忘古制,相承亦 有中霤之名。今之中霤,但當於室中祭之。”張以道問:“蠟便是臘否?”曰: “模樣臘自是臘,蠟自是蠟。”義剛曰:“臘之名,至秦方有。”義剛 以下論 士祭世數(shù)。

    問:“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二廟,官師一廟。若只是一廟, 只祭得父母,更不及祖矣,無乃不盡人情?”曰:“位卑則流澤淺,其理自然如 此。”文蔚曰:“今雖士庶人家亦祭三代,如此,卻是違禮。”曰:“雖祭三代, 卻無廟,亦不可謂之僭。古之所謂廟者,其體面甚大,皆是門、堂、寢、室,勝 如所居之宮,非如今人但以室為之。”文蔚 

    問祭禮。曰:“古禮難行,且依溫公,擇其可行者行之。祭土地,只用韓公 所編。祇一位。祭祖,自高祖而下,如伊川所論。古者祇祭考妣,溫公祭自曾祖 而下。伊川以高祖有服,所當祭,今見於遺書者甚詳。此古禮所無,創(chuàng)自伊川, 所以使人盡孝敬追遠之義。”驤 

    問:“遺書云:‘尋常祭及高祖。’”曰:“天子則以周人言,上有太祖二 祧。大夫則於祫及其高祖。”可學 

    堯卿問始祖之祭。曰:“古無此。伊川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僭, 遂不敢祭。古者諸侯只得祭始封之君,以上不敢祭。大夫有大功,則請於天子, 得祭其高祖;然亦止得祭一番,常時不敢祭。程先生亦云,人必祭高祖,只是有 疏數(shù)耳。”又問:“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上則可不 祭否?”曰:“如今祭四代已為僭。古者官師亦只得祭二代,若是始基之祖,莫 亦只存得墓祭。”義剛 (以下祭始祖、先祖。)

    余正父謂:“士大夫不得祭始祖,此天子諸侯之禮。若士大夫當祭,則自古 無明文。”又云:“大夫自無太祖。”先生因舉春秋如單氏尹氏,王朝之大夫, 自上世至後世,皆不變其初來姓號,則必有太祖。又如季氏之徒,世世不改其號, 則亦必有太祖。余正父謂:“此春秋時,自是世卿不由天子,都沒理會。”先生 云:“非獨是春秋時,如詩里說‘南仲太祖,太師皇父’,南仲是文王時人,到 宣王時為太祖。不知古者世祿不世官之說如何?又如周公之後,伯禽已受封於魯, 而周家世有周公,如春秋云:‘宰周公。’這般所在,自曉未得。”賀孫 

    問:“冬至祭始祖,是何祖?”曰:“或謂受姓之祖,如蔡氏,則蔡叔之類。 或謂厥初生民之祖,如盤古之類。”曰:“立春祭先祖,則何祖?”曰:“自始 祖下之第二世,及己身以上第六世之祖。”曰:“何以只設二位?”曰:“此只 是以意享之而已。”淳 

    李問至日始祖之祭初獻事。曰:“家中尋常只作一番安排。想古人也不恁地, 卻有三奠酒;或有脯醢之屬,因三奠中進。”遂問:“始祖是隨一姓有一始祖? 或只是一始祖?”曰:“此事亦不可得而見。想開辟之時,只是生一個人出來。” 淳略。

    用之問:“先生祭禮,立春祭高祖而上,只設二位。若古人祫祭,須是逐位 祭?”曰:“某只是依伊川說。伊川禮更略。伊川所定,不是成書。溫公儀卻是 做成了。”賀孫 

    伊川時祭止於高祖,高祖而上,則於立春設二位統(tǒng)祭之,而不用主,此說是 也。卻又云,祖又豈可厭多?茍其可知者,無遠近多少,須當盡祭之。疑是初時 未曾討論,故有此說。道夫 

    問:“祭先祖,用一分如何?”曰:“只是一氣。若影堂中各有牌子,則不 可。”可學 

    家廟之制,伊川只以元妃配享。蓋古者只是以媵妾繼室,故不容與嫡并配。 後世繼室,乃是以禮聘娶,自得為正。故唐會要中載顏魯公家祭,有并配之儀。 必大 (以下配祭。)

    古人無再娶之禮,娶時便有一副當人了,嫡庶之分定矣,故繼室於正室不可 并配。今人雖再娶,然皆以禮聘,皆正室也。祭於別室,恐未安。如伊川云,奉 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則以所生母配。如此,則是嫡母不得祭矣。此尤恐未安。大 抵伊川考禮文,卻不似橫渠考得較仔細。伯羽 (砥同。)

    居父問祖妣配祭之禮。先生檢古今祭禮唐元和一段示之。賀孫 

    妣者,媲也。祭所生母,只當稱母,則略有別。砥 (祭生母。)

    無後之祭,伊川說在古今家祭禮中。閎祖 (以下祭無後者。)

    問無後祔食之位。曰:“古人祭於東西廂。今人家無東西廂,某家只位於堂 之兩邊。祭食則一。但正位三獻畢,然後使人分獻一酌而已,如今學中從祀然。” 義剛 

    李守約問:“祭殤,幾代而止?”曰:“禮經無所見。只程氏遺書一段說此, 亦是以義起。”義剛 (祭殤。)

    一之問:“長兄死,有義嫂無子,不持服,歸父母。未幾,亦死於父母家。 嫂已去而無義,亦不祀其嫂之主。又有次兄年少未娶而死。欲以二兄之主同為一 櫝,如何?”曰:“兄在日不去嫂,兄死後,嫂雖歸父母家,又不嫁,未得為絕, 不祀亦無謂。若然,是弟自去其嫂也!兄弟亦何必同櫝乎?”淳 以下雜論。

    堯卿問:“荊婦有所生母在家間養(yǎng),百歲後,只歸祔於外氏之塋,如何?” 曰:“亦可。”又問:“神主歸於婦家,則婦家凌替,欲祀於家之別室,如何?” 曰:“不便。北人風俗如此。上谷郡君謂伊川曰:‘今日為我祀父母,明日不復 祀矣。’是亦祀其外家也。然無禮經。”義剛 

    叔器問:“行正禮,則俗節(jié)之祭如何?”曰:“韓魏公處得好,謂之節(jié)祠, 殺於正祭。某家依而行之。但七月十五素饌用浮屠,某不用耳。向南軒廢俗節(jié)之 祭,某問:‘於端午能不食粽乎?重陽能不飲茱萸酒乎?不祭而自享,於汝安乎?’” 淳 (義剛同。以下俗祭。)

    問:“行時祭,則俗節(jié)如何?”曰:“某家且兩存之。”童問:“莫簡於時 祭否?”曰:“是。要得不行,須是自家亦不飲酒,始得。”淳 

    先生依婺源舊俗:歲暮二十六日,烹豕一祭家先,就中堂二鼓行禮。次日, 召諸生馂。李丈問曰:“夜來之祭,飲福受胙否?”曰:“亦不講此。”婺源俗: 豕必方切大塊。首蹄肝肺心腸肚尾腎等,每件逐位皆均有。亦炙肉,及以魚佐之。 云,是日甚忌有器皿之設。淳 

    先生以歲前二十六夜祭先。云:“是家間從來如此。這又不是新安舊俗。某 嘗在新安見祭享,又不同。只都安排了,大男小女都不敢近。夜亦不舉燭,只黑 地,主祭一人自去燒香禱祝了。祭饌不徹,閉戶以待來早,方徹。其祭不止一日, 從二十六日連日只祭去。大綱如今俗所謂‘喚福’。”賀孫 

    問:“先生除夜有祭否?”曰:“無祭。”“先生有五祀之祭否?”曰: “不祭。”因說五祀皆設主而後迎尸,其詳見月令注,與宗廟一般。遂舉先生語 解中“王孫賈”一段。先生曰:“當初因讀月令注,方知王孫賈所問奧、灶之說。” 淳 

    墓祭非古。雖周禮有“墓人為尸”之文,或是初間祭后土,亦未可知。但今 風俗皆然,亦無大害。國家不免亦十月上陵。淳 (以下墓祭。)

    問:“墓祭有儀否?”曰:“也無儀,大概略如家祭。唐人亦不見有祭,但 是拜掃而已。”林擇之云:“唐有墓祭,通典載得在。”曰:“卻不曾考。”或 問:“墓祭,祭后土否?”曰:“就墓外設位而祭。”義剛 (淳少異。)

    問后土氏之祭。曰:“極而言之,亦似僭。然此即古人中霤之祭,而今之所 謂‘土地’者。郊特牲:‘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教民美報焉。 故家主中霤,而國主社。’觀此,則天不可祭,而土神在民亦可祭。蓋自上古陶 為土室,其當中處上為一竅以通明,名之曰‘中霤’。及中古有宮室,亦以室之 中央為中霤,存古之舊,示不忘本。雖曰土神,而只以小者言之,非如天子所謂 祭皇天后土之大者也。”(義剛同。)

    古無忌祭,近日諸先生方考及此。賀孫 (以下忌祭。)

    問:“忌日當哭否?”曰:“若是哀來時,自當哭。”又問衣服之制。曰: “某自有吊服,絹衫絹巾,忌日則服之。”廣 

    忌日須用墨衣墨冠。橫渠卻視祖先遠近為等差,墨布冠,墨布繒衣。銖 

    先生母夫人忌日,著縿墨布衫,其巾亦然。友仁問:“今日服色何謂?” 曰:“公豈不聞‘君子有終身之喪’?”友仁 

    忌日祭,只祭一位。燾 

    過每論士大夫家忌日用浮屠誦經追薦,鄙俚可怪。既無此理,是使其先不血 食也!乙卯年,見先生家凡值遠諱,早起出主於中堂,行三獻之禮。一家固自蔬 食,其祭祀食物,則以待賓客。考妣諱日祭罷,裹生絹幓巾終日。一日晚到閣 下,尚裹白巾未除。因答問者云:“聞內弟程允夫之訃。”過 

    先生為無後叔祖忌祭,未祭之前不見客。賀孫 

    “同人在旅中,遇有私忌,於所舍設桌炷香,可否?”曰:“這般微細處, 古人也不曾說。若是無大礙於義理,行之亦無害。”燾 (元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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