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朱 熹

 

數據整理:尹小林



 卷九十三·孔孟周程張子 





    看圣賢代作,未有孔子,便無論語之書;未有孟子,便無孟子之書;未有堯 舜,便無典謨;未有商周,便無風雅頌。賀孫 

    此道更前後圣賢,其說始備。自堯舜以下,若不生個孔子,後人去何處討分 曉?孔子後若無個孟子,也未有分曉。孟子後數千載,乃始得程先生兄弟發明此 理。今看來漢唐以下諸儒說道理見在史策者,便直是說夢!只有個韓文公依稀說 得略似耳。文蔚 

    “天不生仲尼,萬古長如夜!”唐子西嘗於一郵亭梁間見此語。季通云: “天先生伏羲堯舜文王,後不生孔子,亦不得;後又不生孟子,亦不得;二千年 後又不生二程,亦不得。”方 

    “孔子天地間甚事不理會過!若非許大精神,亦吞許多不得。”一日因話又 說:“今覺見朋友間,都無大精神。”文蔚 

    問:“‘定禮樂’,是禮記所載否?”曰:“不見得。”節復問“贊易”之 “贊”。曰:“稱述其事,如‘大哉乾元’之類是贊。”節 

    戰國秦漢間,孔子言語存者尚多有之。如孟子所引“仁不可為眾”,“為此 詩者,其知道乎”!又如劉向所引之類。

    夫子度量極大,與堯同。門弟子中如某人輩,皆不點檢他,如堯容四兇在朝 相似。必大 人杰錄云:“堯容四兇在朝。夫子之門,亦何所不容!”

    問:“孔子不是不欲仕,只是時未可仕?”曰:“圣人無求仕之義。君不見 用,只得且恁地做。”銖 

    或問:“孔子當衰周時,可以有為否?”曰:“圣人無有不可為之事,只恐 權柄不入手。若得權柄在手,則兵隨印轉,將逐符行。近溫左氏傳,見定哀時煞 有可做底事。”問:“固是圣人無不可為之事。圣人有不可為之時否?”曰: “便是圣人無不可為之時。若時節變了,圣人又自處之不同。”又問:“孔子當 衰周,豈不知時君必不能用己?”曰:“圣人卻無此心。豈有逆料人君能用我與 否?到得後來說‘吾不復夢見周公’,與‘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時, 圣人亦自知其不可為矣。但不知此等話是幾時說。據‘陳恒弒其君,孔子沐浴而 朝請討之’時,是獲麟之年,那時圣人猶欲有為也。”廣 

    問:“看圣人汲汲皇皇,不肯沒身逃世,只是急於救世,不能廢君臣之義。 至於可與不可,臨時依舊裁之以義。”曰:“固是。但未須說急於救世,自不可 不仕。”又問:“若據‘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有道則見,無道則隱’等語, 卻似長沮桀溺之徒做得是?”曰:“此為學者言之。圣人做作,又自不同。”又 問:“圣人亦明知世之不可為否?”曰:“也不是明知不可。但天下無不可為之 時,茍可以仕則仕,至不可處便止。如今時節,臺諫固不可做,州縣也自做得。 到得居位守職,卻教自家枉道廢法,雖一簿尉也做不得,便著去位。”木之 

    某嘗疑誅少正卯無此事,出於齊魯陋儒欲尊夫子之道,而造為之說。若果有 之,則左氏記載當時人物甚詳,何故有一人如許勞攘,而略不及之?史傳間不足 信事如此者甚多。僩 

    衛靈公無道如此,夫子直欲扶持之,戀戀其國,久而不去。不知是何意,不 可曉。必大 

    孔子在衛國居得甚久。想是靈公有英雄之氣,孔子見其可與有為,故久居而 欲輔之。壽昌 

    問:“自孔子後,何故無圣人?”曰:“公且看三代而下,那件不薄?文章、 字、畫亦可見,只緣氣自薄。”因問:“康節‘一元開物閉物’之說是否?”曰: “有此理。不易他窺測至此!”浩 揚錄云:“自周後氣薄,亦不生圣賢。”

    或問:“孔子當孟子時如何?”曰:“孔子自有作用,然亦須稍加峻厲。” 又問:“孔子若見用,顏子還亦出否?”曰:“孔子若用,顏子亦須出來做他次 一等人。如孔子做宰相,顏子便做參政。”去偽 

    龜山謂“孔子如知州,孟子如通判權州”,也是如此。通判權州,畢竟是別 人事,須著些力去做,始得。廣 

    問:“‘顏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漸漸恢廓;孟子合下大,只是未粹,要 索學以充之。’此莫是才具有異?”曰:“然。孟子覺有動蕩底意思。”可學 

    或問:“顏子比湯如何?”曰:“顏子只據見在事業,未必及湯。使其成就, 則湯又不得比顏子。前輩說禹與顏子雖是同道,禹比顏子又粗些。顏子比孟子, 則孟子當粗看,磨棱合縫,猶未有盡處;若看諸葛亮,只看他大體正當,細看不 得。”大雅 

    才仲問顏子,因舉先生舊語云:“顏子優於湯武。”“如何見得?”曰: “公只且自做工夫,這般處說不得。據自看,覺得顏子渾渾無痕跡。”賀孫 

    問:“顏子之學,莫是先於性情上著工夫否?”曰:“然。凡人為學,亦須先 於性情上著工夫。非獨於性情上著工夫,行步坐立,亦當著工夫。”煇 (謨錄 云:“學者固當存養性情。然處事接物,動止應酬,皆是著工夫處,不獨性情也。”)

    邵漢臣問顏淵仲尼不同。曰:“圣人之德,自是無不備,其次則自是易得不 備。如顏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圣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則偏於淳篤,而少 顏子剛明之意。若其他弟子,未見得。只如曾子則大抵偏於剛毅,這終是有立腳 處。所以其他諸子皆無傳,惟曾子獨得其傳。到子思也恁地剛毅,孟子也恁地剛 毅。惟是有這般人,方始湊合得著。惟是這剛毅等人,方始立得定。子思別無可 考,只孟子所稱,如‘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再拜稽首而不受’;如云‘事 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之類,這是甚么樣剛毅!”賀孫 

    孔門只一個顏子合下天資純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衰道微, 人欲橫流,不是剛勁有腳跟底人,定立不住。淳 

    問:“若使曾子為邦,比顏子如何?”曰:“想得不似顏子熟。然曾子亦大 故有力。曾子子思孟子大略皆相似。”問:“明道比顏子如何?”曰:“不要如 此問,且看他做工夫處。”德明 

    曾點開闊,漆雕開深穩。振 

    曾點父子為學不同。點有康節底意思,將那一個物玩弄。道夫 

    曾子父子相反,參合下不曾見得,只從日用間應事接物上積累做去,及至透 徹,那小處都是自家底了。點當下見得甚高,做處卻又欠闕。如一座大屋,只見 廳堂大概,里面房室元不曾經歷,所以夷考其行而有不掩,卒歸於狂。儒用 

    曾子真積力久。若海 

    曾子說話,盛水不漏。敬仲 

    曾子太深,壁立萬仞!振 

    孔門弟子,如子貢後來見識煞高,然終不及曾子。如一唯之傳,此是大體。 畢竟他落腳下手立得定,壁立萬仞!臂其言,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可 以托六尺之孤”,“士不可以不弘毅”之類,故後來有子思孟子,其傳永。孟子 氣象尤可見。士毅 

    曾子本是魯拙,後來既有所得,故守得夫子規矩定。其教人有法,所以有傳。 若子貢則甚敏,見得易,然又雜;往往教人亦不似曾子守定規矩,故其後無傳。 因竇問子貢之學無傳。德明 

    子貢俊敏,子夏謹嚴。孔子門人自曾顏而下,惟二子,後來想大故長進。 僩 

    但將論語子夏之言看,甚嚴毅。節 

    子游是個簡易人,於節文有未至處。如譏子夏之門人,與“喪致乎哀”而止。 廣 

    子張過高,子夏窄狹。端蒙 

    子張是個務外底人,子游是個高簡、虛曠、不屑細務底人,子夏是個謹守規 矩、嚴毅底人。因觀荀子論三子之賤儒,亦是此意,蓋其末流必至是也。僩 

    問:“孔門學者,如子張全然務外,不知如何地學卻如此。”曰:“也干他 學甚事?他在圣門,亦豈不曉得為學之要?只是他資質是個務外底人,所以終身 只是這意思。子路是個好勇底人,終身只是說出那勇底話。而今學者閒時都會說 道理當如何;只是臨事時,依前只是他那本來底面目出來,都不如那閒時所說者。” 僩 

    子路全義理,管仲全功利。振 

    孟子極尊敬子路。

    問:“韓子稱‘孔子之道大而能博’。大是就渾淪,博是就該貫處否?”曰: “韓子亦未必有此意。但如此看,亦自好。”至問:“如何是‘學焉而皆得其性 之所近’?”曰:“政事者就政事上學得,文學者就文學上學得,德行言語者就 德行言語上學得。”至 

    “看來人全是資質。韓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門弟子不能遍觀而盡 識也,故學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此說甚好。看來資質定了,其為學也只就他 資質所尚處,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學貴公聽并觀,求一個是當處,不貴徒執己 自用。今觀孔子諸弟子,只除了曾顏之外,其他說話便皆有病。程子諸門人,上 蔡有上蔡之病,龜山有龜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無有無病者。”或問:“也 是後來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見得不周遍,差了。”又曰: “而今假令親見圣人說話,盡傳得圣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圣人之心,依舊差 了,何況猶不得其言?若能得圣人之心,則雖言語各別,不害其為同。如曾子說 話,比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傳曾子之學,比之曾子,其言語亦自不同。孟子比 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後來非 無能言之士,如揚子云法言模仿論語,王仲淹中說亦模仿論語,言愈似而去道愈 遠。直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為得圣人之心。然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其真 矣。云云。其終卒歸於‘擇善固執’,‘明善誠身’,‘博文約禮’而已,只是 要人自去理會。”僩 

    孟子比之孔門原憲,謹守必不似他。然他不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 擔當得事。淳 (孟子。)

    孟子不甚細膩,如大匠把得繩墨定,千門萬戶自在。又記“千門”字上有 “東南西北”字。節 

    鄧子禮問:“孟子恁地,而公孫萬章之徒皆無所得。”曰:“也只是逐孟子 上上下下,不曾自去理會。”又曰:“孔子於門人恁地提撕警覺,尚有多少病痛!” 賀孫 

    問:“周子是從上面先見得?”曰:“也未見得是恁地否。但是周先生天資 高,想見下面工夫也不大故費力。而今學者須是從下學理會,若下學而不上達, 也不成個學問。須是尋到頂頭,卻從上貫下來。”夔孫 (周子。)

    季通云:“濂溪之學,精愨深密。”端蒙 

    濂溪清和。孔經甫祭其文曰:“公年壯盛,玉色金聲;從容和毅,一府皆傾。” 墓碑亦謂其“精密嚴恕”,氣象可想矣。道夫 

    “周子看得這理熟,縱橫妙用,只是這數個字都括盡了。周子從理處看,邵 子從數處看,都只是這理。”砥曰:“畢竟理較精粹。”曰:“從理上看則用處 大,數自是細碎。”砥 

    “今人多疑濂溪出於希夷;又云為禪學,其諸子皆學佛。”可學云:“濂溪 書具存,如太極圖,希夷如何有此說?或是本學老、佛而自變了,亦未可知。” 曰:“嘗讀張忠定公語錄。公問李畋云:‘汝還知公事有陰陽否?’云云。此說 全與濂溪同。忠定見希夷,蓋亦有些來歷。但當時諸公知濂溪者,未嘗言其有道。” 可學曰:“此無足怪。程太中獨知之。”曰:“然。”又問:“明道之學,後來 固別。但其本自濂溪發之,只是此理推廣之耳。但不如後來程門授業之多。”曰: “當時既未有人知,無人往復,只得如此。”可學 

    “濂溪在當時,人見其政事精絕,則以為宦業過人;見其有山林之志,則以 為襟袖灑落,有仙風道氣,無有知其學者。惟程太中獨知之。這老子所見如此, 宜其生兩程子也。只一時程氏,類多好人。”舉橫渠祭太中弟云:“父子參點。” 又祭明道女兄云:“見伯淳言,汝讀孟子有所見,死生鬼神之蘊,無不洞曉。今 人為卿相大臣者,尚不能知。”先生笑曰:“此事是譏富公。”竇問:“韓公一 家氣象如何?”曰:“韓公天資高,但學識淺,故只做得到那田地,然其大綱皆 正。”又云:“明道當初想明得煞容易,便無那渣滓。只一再見濂溪,當時又不 似而今有許多言語出來。不是他天資高,見得易,如何便明得?”德明問:“遺 書中載明道語,便自然灑落明快。”曰:“自是他見得容易。伊川易傳卻只管修 改,晚年方出其書。若使明道作,想無許多事。嘗見門人有祭明道文云:‘先生 欲著樂書,有志未就。’不知其書要如何作。”德明 周程 

    問:“明道濂溪俱高,不如伊川精切。”曰:“明道說話超邁,不如伊川說 得的確。濂溪也精密,不知其他書如何,但今所說這些子,無一字差錯。”問明 道不著書。曰:“嘗見某人祭明道文說蹺蹊,說明道要著樂書。“樂”音“洛”。 樂,如何著得書?”德輔 

    汪端明嘗言二程之學,非全資於周先生者。蓋通書人多忽略,不曾考究。今 觀通書,皆是發明太極。書雖不多,而統紀已盡。二程蓋得其傳,但二程之業廣 耳。┿ 

    二程不言太極者,用劉絢記程言,清虛一大,恐人別處走。今只說敬,意只 在所由,只一理也。一理者,言“仁義中正而主靜”。方 

    濂溪靜一,明道敬。方子 

    明道說話渾淪,煞高,學者難看。淳 (程子。)

    明道說底話,恁地動彈流轉。方子 

    明道語宏大,伊川語親切。方 

    明道說話,一看便好,轉看轉好;伊川說話,初看未甚好,久看方好。義剛 

    明道說話,亦有說過處,如說“舜有天下不與”。又其說闊,人有難曉處, 如說“鳶飛魚躍”,謂“心勿忘勿助長”處。伊川較子細,說較無過,然亦有不 可理會處。又曰:“明道所見甚俊偉,故說得較快,初看時便好,子細看亦好; 伊川說,初看時較拙,子細看亦拙。”又曰:“明道說經處較遠,不甚協注。” 揚 

    說明道言語侭寬平;伊川言語初難看,細讀有滋味。又云:“某說大處自 與伊川合,小處卻持有意見不同。說南軒見處高,如架屋相似,大間架已就,只 中間少裝折。” 

    “明道曾看釋老書,伊川則莊列亦不曾看。”先生云:“後來須著看。不看, 無緣知他道理。”

    伊川好學論,十八時作。明道十四五便學圣人,二十及第,出去做官,一向 長進。定性書是二十二三時作。是時游山,許多詩甚好。義剛 

    問:“明道可比顏子,伊川可比孟子否?”曰:“明道可比顏子。孟子才高, 恐伊川未到孟子處。然伊川收束檢制處,孟子卻不能到。”煇 

    竇問:“前輩多言伊川似孟子。”曰:“不然。伊川謹嚴,雖大故以天下自 任,其實不似孟子放腳放手。孟子不及顏子,顏子常自以為不足。”德明 

    鄭問:“明道到處響應,伊川入朝成許多事,此亦可見二人用處。”曰: “明道從容,伊川都挨不行。”陳後之問:“伊川做時似孟子否?”曰:“孟子 較活絡。”問:“孟子做似伊尹否?”先生首肯。又曰:“孟子傳伊尹許多話, 當時必有一書該載。”淳 

    問:“學於明道,恐易開發;學於伊川,恐易成就。”曰:“在人用力。若 不用力,恐於伊川無向傍處。明道卻有悟人處。”方 

    伊川說話,如今看來,中間寧無小小不同?只是大綱統體說得極善。如“性 即理也”一語,直自孔子後,惟是伊川說得盡。這一句便是千萬世說性之根基! 理是個公共底物事,不解會不善。人做不是,自是失了性,卻不是壞了著修。 賀孫 

    明道詩云:“旁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此是後生時氣象眩露, 無含蓄。學蒙 

    或問明道五十年猶不忘游獵之心。曰:“人當以此自點檢。須見得明道氣質 如此,至五十年猶不能忘。在我者當益加操守方是,不可以此自恕。”卓 

    東坡見伊川主司馬公之喪,譏其父在,何以學得喪禮如此?然後人遂為伊川 解說,道伊川先丁母艱。也不消如此。人自少讀書,如禮記儀禮,便都已理會了。 古人謂居喪讀喪禮,亦平時理會了,到這時更把來溫審,不是方理會。賀孫 

    因論司馬文呂諸公,當時尊伊川太高。自宰相以下皆要來聽講,遂致蘇孔諸 人紛紛。曰:“宰相尊賢如此,甚好。自是諸人難與語。只如今賭錢吃酒等人, 正在無禮,你卻將禮記去他邊讀,如何不致他惡!”揚 

    伊川令呂進伯去了韓安道。李先生云:“此等事,須是自信得及,如何教人 做得!”揚 

    至之問:“程先生當初進說,只以‘圣人之說為可必信,先王之道為可必行, 不狃滯於近規,不遷惑於眾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何也?”先生曰: “也不得不恁地說。如今說與學者,也只得教他依圣人言語恁地做去。待他就里 面做工夫有見處,便自知得圣人底是確然恁地。荊公初時與神宗語亦如此,曰: ‘愿陛下以堯舜禹湯為法。今茍能為堯舜禹湯之君,則自有皋夔稷契伊傅之臣。 諸葛亮魏徵,有道者所羞道也。’說得甚好,只是他所學偏,後來做得差了,又 在諸葛魏徵之下。”義剛 

    有咎伊川著書不以示門人者,再三誦之,先生不以為然也。因坐復嘆。先生 曰:“公恨伊川著書不以示人,某獨恨當時提撕他不緊。故當時門人弟子布在海 內,炳如日星,自今觀之,皆不滿人意。只今易傳一書散滿天下,家置而人有之, 且道誰曾看得他個!丙有得其意者否?果曾有行得他個否?”道夫 

    聞伯夷柳下惠之風者,頑廉薄敦,皆有興起;此孟子之善想像者也。“孔子, 元氣也;顏子,和風慶云也;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此程夫子之善想像者 也。今之想像大程夫子者,當識其明快中和處;小程夫子者,當識其初年之嚴毅, 晚年又濟以寬平處。豈徒想像而已哉?必還以驗之吾身者如何也。若言論風旨, 則誦其詩,讀其書,字字而訂之,句句而議之,非惟求以得其所言之深旨,將并 與其風范氣象得之矣。大雅 

    書無所不讀,事無所不能,若作強記多能觀之,誠非所以形容有道之君子。 然在先生分上正不妨。書之當讀者無所不讀,欲其無不察也;事之當能者無所不 能,以其無不通也。觀其平日辯異端,辟邪說,如此之詳,是豈不讀其書而以耳 剽決之耶?至於鄙賤之事雖瑣屑,然孰非天理之流行者?但此理既得,自然不習 而無不能耳。故孔子自謂“多能鄙事”,但以為學者不當自是以求之,故又曰 “不多”也。今欲務於強記多能,固非所以為學。然事物之間分別太甚,則有修 飭邊幅,簡忽細故之病,又非所以求盡心也。鎬 

    伊川快說禪病,如後來湖南龜山之弊,皆先曾說過。湖南正以為善。龜山求 中於喜怒哀樂之前。方 

    居仁謂伊川顢頇語,是親見與病叟書中說。方 

    伊川告詞如此,是紹興初年議論,未免一褒一貶之雜也。謨 

    程先生傳甚備,見徽廟實錄,呂伯恭撰。振 

    叔器問:“橫渠似孟子否?”曰:“一人是一樣,規模各不同。橫渠嚴密, 孟子宏闊。孟子是個有規矩底康節。”安卿曰:“他宏闊中有縝密處,每常於所 謂‘“不見諸侯,何也?”曰:“不敢也。”’‘“賜之則不受,何也?”曰: “不敢也。”’此兩處,見得他存心甚畏謹,守義甚縝密。”曰:“固是。”至 之曰:“孟子平正;橫渠高處太高,僻處太僻。”曰:“是。”義剛 張子。

    橫渠將這道理抬弄得來大,後更柰何不下。必大 

    橫渠侭虒做文章。如西銘及應用之文,如百碗燈詩,甚敏。到說話,卻如 此難曉,怕關西人語言自如此。賀孫 

    橫渠之學是苦心得之,乃是“致曲”,與伊川異。以孔子為非生知,渠蓋執 “好古敏以求之”,故有此語。不知“好古敏以求之”,非孔子做不得。可學 

    問:“橫渠之教,以禮為先。浩恐謂之禮,則有品節,每遇事,須用秤停當, 禮方可遵守。初學者或未曾識禮,恐無下手處。敬則有一念之肅,便已改容更貌, 不費安排,事事上見得此意。如何?”先生曰:“古人自幼入小學,便教以禮; 及長,自然在規矩之中。橫渠卻是用官法教人,禮也易學。今人乍見,往往以為 難。某嘗要取三禮編成一書,事多蹉過。若有朋友,只兩年工夫可成。”浩 

    張橫渠傳,當時人推范純夫作,見神宗實錄。揚 

    明道之學,從容涵泳之味洽;橫渠之學,苦心力索之功深。端蒙 程張。

    橫渠之於程子,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若海 

    問:“孔子六經之書,盡是說道理內實事故,便覺得此道大。自孟子以下, 如程張之門,多指說道之精微,學之要領,與夫下手處,雖甚親切易見,然被他 開了四至,便覺規模狹了,不如孔子六經氣象大。”曰:“後來緣急欲人曉得, 故不得不然,然亦無他不得。若無他說破,則六經雖大,學者從何處入頭?橫渠 最親切。程氏規模廣大,其後學者少有能如橫渠輩用工者。近看得橫渠用工最親 切,直是可畏!學者用工,須是如此親切。更有一說奉祝:老兄言語更多些,更 須刪削見簡潔處,方是。”大雅 

    閭丘次孟云:“諸先生說話,皆不及小程先生,雖大程亦不及。”曰:“不 然。明道說話侭斑,那張說得端的處,侭好。且如伊川說‘仁者天下之公, 善之本也’,大段寬而不切。如橫渠說‘心統性情’,這般所在,說得的當。又 如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跡’,卻不如橫渠所謂‘二氣之良能也’。”直卿曰: “如何?”曰:“程子之說固好,但只渾淪在這里。張子之說,分明便見有個陰 陽在。”曰:“如所謂‘功用則謂之鬼神’,也與張子意同。”曰:“只為他渾 淪在那里。”閭丘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曰:“只這數句便要理會。 明便如何說禮樂?幽便如何說鬼神?須知樂便屬神,禮便屬鬼。他此語落著,主 在鬼神。”因指甘蔗曰:“甘香氣便喚做神,其漿汁便喚做鬼。”直卿曰:“向 讀中庸所謂‘誠之不可掩’處,竊疑謂鬼神為陰陽屈伸,則是形而下者。若中庸 之言,則是形而上者矣。”曰:“今也且只就形而下者說來。但只是他皆是實理 處發見,故未有此氣,便有此理;既有此理,必有此氣。”道夫 

    今且須看孔孟程張四家文字,方始講究得著實,其他諸子不能無過差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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