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三《全上古三代文》卷三樂毅《獻(xiàn)書報(bào)燕王》（中華版第三冊857頁）
816 "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讀後感到"於"字的問題還沒解決。"於"承上文的"於"字作解，植在汶篁，不可通。檢《詞詮》，作"以"字解，始通。對"於"字作何解，是否要說明一下？
【錢批】遵尊意補(bǔ)"周君振甫曰"一節(jié)，稍加申說。楊書未睹；"於"可訓(xùn)"以"早見高郵王氏書中，以《老子》"以戰(zhàn)則勝"而《韓非子》作"於戰(zhàn)則勝"為例。句法與此不近，故另舉《墨子》一例，不識(shí)楊書有之否？請裁定之。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四《全上古三代文》卷五孫武《兵法》（中華版第三冊860～862頁）
818 "圍師必缺"是一方面，殲滅戰(zhàn)所謂"十則圍之"是另一方面，要不要點(diǎn)一下？
【錢批】此節(jié)僅扣孫子此語，不敢僭妄談兵。主席弘文具在，有馀師矣。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三《全漢文》卷一五賈誼《服鳥鳥賦》（中華版第三冊884頁）
843(2) 劉孝綽詩"苦極降歸樂，樂極苦還生"，似亦指環(huán)境變換而言，苦極則業(yè)消而轉(zhuǎn)為福故樂，樂極則業(yè)聚轉(zhuǎn)為禍而為苦歟？（【錢批】劉詩遵教已刪去。）漢武帝《秋風(fēng)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shí)奈老何！"此則環(huán)境未變，愁變老而悲，只是心情的變換而引起悲樂的不同。此中心情之變換，則《前赤壁賦》哀人生之須臾而悲，聽水月之共食而笑，事亦相類。必以漢武之歌為樂極哀來之證，而赤壁之笑不足以為悲轉(zhuǎn)成樂，恐未足以服人。倘以後者不“排遣譬解，忘悲改痛”，并非真的轉(zhuǎn)悲為樂，則漢武之歌，則當(dāng)前極聲色之娛，而奈老之嘆實(shí)未足以易其聲色之娛，則悲是空洞的而樂是具體的，仍是樂而非悲，亦猶《赤壁賦》之悲而非樂。《淮南子·原道訓(xùn)》之所謂悲與樂，是道家之所謂悲樂，又異乎常人。"吾所謂樂者人得其得者，夫得其得者，不以奢為樂，不以廉為悲�！枪视幸宰缘�，喬木之下，空穴之中，足以適情；無以自得也，雖以天下為家，萬民為臣妾，不足以養(yǎng)生也。能至於無樂者則無不樂，無不樂則至極樂矣。"是道家之說，恐不足以論常人之所謂悲樂。窮居野處，常人所悲，而得道者以為樂。《抱樸子·暢玄》："故玄之所在，其樂不窮；玄之所去，器弊神游。"則"樂極哀集"，"欺假借而非真，故物往若有遺也。"《閑情賦》："悲樂極兮哀來，終推我而輟音。"在膝上時(shí)樂，不在膝上時(shí)哀，則哀樂還是由于環(huán)境的變換。（【錢批】似倒果為因，因哀來而"推"玄膝上；不然"終"字何解？若曰"不能長在膝上彈下去，終須推下"，則此正"疲乏律"之一種表現(xiàn)，"環(huán)境"之變由于身心之變耳。）王勃"興盡悲來，識(shí)盈虛之有數(shù)"，則與客喜而笑，識(shí)水月之共食相同。以上說的樂極生悲有三種：一種是環(huán)境變了，一種是心理轉(zhuǎn)變，這兩種悲轉(zhuǎn)為樂也有，一種是環(huán)境不變也不是認(rèn)識(shí)上的變化而確是情緒的悲哀，這一種是不是悲極生樂還沒有。至於道家的所謂悲與樂，則與常人不同，又當(dāng)別論。
【錢批】環(huán)境祗有順逆否泰，性情方有苦樂悲歡。而性情之苦樂悲歡正緣環(huán)境而來；環(huán)境變而性情隨變者有之，環(huán)境未變而性情轉(zhuǎn)變者亦有之。拙文所言指後者，心理學(xué)所謂"情感疲乏律"，如《大智度論》卷一九："初坐時(shí)樂，久則生苦"，亦如嵇康《答難養(yǎng)生論》：“飽滿之後，釋然疏之，或有厭惡”故"樂極"則厭倦自生，"苦極"若非強(qiáng)自寬解，則不能勝。（吃飽而再吃，則苦；吃不飽，老吃不飽，則必不怡然自得，須一番學(xué)道工夫或吃苦鍛煉，庶得安焉。）一自然而一須矯揉，反躬切已可體察也。《原道訓(xùn)》正以尋�？鄻分滋�，而欲別尋長樂以免轉(zhuǎn)化耳，非不知常情之"悲喜轉(zhuǎn)"（即拙文所引）也，故曰"能至於無樂者，則無不樂"，此即佛家"常樂我凈"境界，修煉方"至"。自當(dāng)"別論"，蓋非拙文所論也。尊論似以"俗"與"道"混同矣。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86頁）
845 "悲極則樂，文獻(xiàn)尠徵。"按《李娃傳》稱某生為父鞭樸，死而復(fù)蘇，乞食疥癘，殆非人狀，娃與之沐浴，以酥乳潤其臓，衣以珍異，不知亦可稱悲極則樂乎？《聊齋》記某生患處墳起，狐女用釧收束墳起處，以刀割治，而病者以得親芳澤為幸，忘其病痛，而冀其手術(shù)之勿速，即"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者。不知可否以患病為憂，從憂得樂乎？驪姬悔其前之泣也，前泣則悲，悔泣則樂，不知亦可作悲轉(zhuǎn)為樂乎？
【錢批】拙文乃言情感本身之"極而反"；公所舉乃感情隨外境之改善而轉(zhuǎn)移。"悲極"則心力疲盡而不能復(fù)悲，轉(zhuǎn)為麻木癡鈍，轉(zhuǎn)為"樂"則"罕徵"；外境轉(zhuǎn)移，另起爐灶矣。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四《全漢文》卷一五賈誼《上疏陳政事》（中華版第三冊888頁）
847(1) 《朱子語類》評賈文"不成文義，更無段落"。按上文言太子生，下引成王在襁抱，周召太公為太保、太傅、太師，下即釋保、傅、師及三少之職，因所釋皆扣緊太子，故不突兀。太子少長則入學(xué)，下面即說入學(xué)為何，即貴仁、信、德而尊爵，得治道，此與上文釋保、傅、師及三少之職用意相同，意謂太子入學(xué)以後受貴仁、信、德而尊爵得治道之教，特是前者行文緊扣太子而後者引"《學(xué)禮》曰"，引文後不再申說太子入學(xué)所受之教，行文疏宕，一密一疏相映以成文，何言"不成文義，更無段落"耶？引"《學(xué)禮》曰"，亦如今人于行文中引"馬克思曰"云云，特是今人引文後必申說上文之意，其實(shí)申說之意已含蓄在引文中矣。
【錢批】此乃公回護(hù)賈生之詞；以偌大一段接，懈散突兀，茍以二三句了之則順理而又成章矣。此等處當(dāng)思茍學(xué)生作文如是，公須為之刪改否？如須，則古人不必回護(hù)也。漢人文法實(shí)"疏"於唐，唐又"疏"於宋，宋又"疏"於明清，此理不可誣也。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五《全漢文》卷一六賈誼《過秦論》（中華版第三冊888頁）
847(2) "抒慨則與詞賦通家"，按《過秦論》，"且夫天下非小弱也"一段是抒慨，上面幾大段都不似抒慨，則《過秦論》之為賦體，當(dāng)決定于前幾大段之"敷陳其事"乎？《辨亡論上》亦同。末段"爰及末葉"以下似抒慨，前幾大段似敷陳其事。
【錢批】是極，遵改"敷陳"。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89頁）
848 "尹師魯讀之曰：「傳奇體耳�！箓髌妫婆徙o所著小說也。"按"用對語說時(shí)景"，六朝駢文已然，何以不稱之為儷辭而稱傳奇乎？傳奇之名，當(dāng)本于情事之奇，而不由于語言之偶，師魯言之而後山稱之，不知何意？
【錢批】《全梁文》論江淹賦中有駁尹師魯語，此處不復(fù)及。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90頁）
【錢批】848頁補(bǔ)注明《古文家別集敘錄》乃公之所授。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91頁）
849頁 《過秦論》按嚴(yán)氏按語誤，似當(dāng)將嚴(yán)氏按語引入。
【錢批】已見《總敘》一者，似可不再引，觀上下句意便明。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93頁）
850(3) 朱子以《過秦論》"上文本意主張形勢，而其末卻"主仁義，"蓋他也知仁義是個(gè)好底物事，不得不說，且說教好看"。按賈論明言秦王由于仁義不施，攻守勢異。即取天下主形勢，守天下主仁義，并無矛盾。朱子橫生枝節(jié)，把"取"和"守"改為"本意"和"末（意）"，篡改賈論原意制造矛盾。賈論以守天下需仁義，并非"說教好看"。葉適謂"專指險(xiǎn)塞設(shè)攻守，殊不然"。其實(shí)賈論多言設(shè)險(xiǎn)攻守（是多言而非專指，如"然而陳涉……"一段即非言設(shè)險(xiǎn)攻守），是一種修辭映襯手法，通過"成敗異變"的對照，以顯示守天下不能恃設(shè)險(xiǎn)耳。
【錢批】拙稿明言此乃朱斥馬遷語，非斥賈生也。公雖出唐門，而於朱似有深仇者；雖未盡允，亦見特立獨(dú)行矣。"多"與"專"固有毫厘千里之別，然葉適主意在"賈生本在縱橫之學(xué)而緣以仁義"，此言未為大謬也。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893頁）
葉適以詐力如魚肉，禮義猶鹽梅，以此為論，豈其然乎？賈誼《陳政事疏》，首陳"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又欲移風(fēng)易俗，定經(jīng)制，尚禮義，教太子，為長治久安之道。是賈誼之論，切中時(shí)弊，其所言仁義，皆為根本之圖，即為魚肉而非鹽梅。葉氏之論可以指帝王之術(shù)，而用以論賈誼似未諦。
【錢批】此非論賈生，正是論帝王之以"仁義"竊國者，見卷十；其論賈生語見卷一九也。"逆取順守"之術(shù)，不必如此赤裸裸，然因不能外乎此耳。賈生之道，大可供"帝王"利用也；"父殺人則子行劫"之論。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八《全漢文》卷二〇枚乘《上書諫吳王》（中華版第三冊903頁）
863 銖稱寸度，見小忘大，可通于談藝。亦有見大忘小，觀大義，不求甚解而有所失者乎？
【錢批】是也，故拙文結(jié)處曰"兩事難兼"。然此處以"銖積寸度"發(fā)策，故未兼及耳。
同前枚乘《七發(fā)》（中華版第三冊905頁）
864 末行：釋書句法亦曰"其樂得未曾有"；文言卻少有，常曰……。按"其樂得未曾有"亦屬文言，"文言卻少有"之"文言"是否作"古文"？
【錢批】是也。改為"外書（別於釋書內(nèi)典）則常曰"，何如？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二六《全漢文》卷四二王褒《洞簫賦》（中華版第三冊948頁）
912 上文言鬼谷、王充、鄭玄以"悲"、"哀"與"好"、"和"、"妙"互文通訓(xùn)，則悲哀亦即好妙，則胡僧之言"悲鳴"、"哀鳴"亦同于好音，何以稱"胡僧未嫻?jié)h語，蠻截硬搭"乎？
【錢批】重違尊意，增一句。如色以白為好（粲者），論女色，"白"與"好"可通訓(xùn)（"白人"，見《太平廣記》卷《張又新》則），但不得曰"好白"、"白好"。通訓(xùn)未必可連用，"哀"與"和"、"好"、"妙"同意，豈可連而言"哀好"、"哀妙"、"哀和"乎？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二七《全漢文》卷五一揚(yáng)雄《羽獵賦》（中華版第三冊955頁）
919 王世貞《望太湖》"青天不道向外生"兩句，承上指寫景窠臼言；下"徽車輕武"十二句，另起一意，指似八股兩比說；下接"左思《吳都賦》加厲焉"。寫景與兩比似未加分畫，而左思視王世貞加厲，一若左後于王。
【錢批】甚是。乃拙稿漏去"又《羽獵賦》："；此節(jié)乃言兩事也。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二八《全漢文》卷五二揚(yáng)雄《解嘲》（中華版第三冊959頁）
924 "為可為于可為之時(shí)，則從；為不可為于不可為之時(shí)，則兇。"是否可以有另一解。"可為"指事，"可為之時(shí)"指時(shí)，時(shí)可為而事不可為則仍不從，事可為而時(shí)不可為亦不從，必事可為而時(shí)又可為則從。"為于可為之時(shí)則從"，如事不可為則雖為于可為之時(shí)仍不從。"前不可先，後不可追"，是否可以有另一解，在前者不可能居先，終必為它所超越；在後者不可能追上它。同理，"後不可及，前不可越"，在後者不可能追上它，在前者不可能超越它，終必為它所超越。
【錢批】甚是。前"為可……"，弟本欲增入一節(jié)，與尊意可相發(fā)明，乞斟之。後"前不……"，此處刪去，擬於《後漢文》卷傅毅《七激》增入"周君振甫曰……"，但《後漢文》卷在尊處，俟擲下時(shí)補(bǔ)。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三五《全後漢文》卷一五《桓子新論·辨惑》（中華版第三冊977～980頁）
946 按王圣美右文之說似與拆字有別，與安石字說似也有別，前者或就形聲字而聲旁相同者，其中或有一部分聲兼義，就此部分說當(dāng)為合理，但恐不能推及于全部，後者只是牽強(qiáng)附會(huì)�？植灰说韧�?jiān)倏紤]。
【錢批】三者皆偏主"會(huì)意"，特所會(huì)之"意"不同耳，其手眼之穿鑿附會(huì)，則每不相上下。拙文謂其相連，舉宋人拆字書、陸佃挽詩為蛛絲馬跡，非謂三者相等也。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四四《全後漢文》卷二九馬第伯《封禪儀記》（中華版第三冊997頁）
962倒5 "端端如桿升"，"桿"，嚴(yán)本似作"杅"，但末筆不清，似"杅"而已，語不可解。查《後漢書·祭祀上》作"端如行朽兀，或?yàn)榘资�，或�?quot;，下兩句亦與嚴(yán)輯不盡同。標(biāo)點(diǎn)王注李白詩時(shí)即碰到此句，曾向王利器先生請教，未得解決，希望先生加以解決。（【錢批】《後漢書》語更不可解，因既曰"行"，則何待下文見"移動(dòng)"乎？臆測如稿，乞正之。）"「見後人頂」之「見」字必誤，當(dāng)是「踐」字之類。"按"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累人矣。"當(dāng)是旁觀者所見，故曰"如畫重累人"。又兩"見"字相呼應(yīng)，倘作"踐頂"，作為夸張亦可，倘真踐頂，則非摔倒不可。
【錢批】明曰"前人見"，似不得釋為"旁觀者所見"。袁中道曰"踏"，即所謂"夸張"也。拙稿用曰"或是踐"，本其意。然仍未安，故易為"就"字，形較近，意亦通。尊意欲存"見"字，則未敢從耳。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五一《全後漢文》卷四三傅毅《七激》（中華版第三冊1004頁）
【錢批】971
《七激》，已增入上次尊批語："周君振甫曰……"，請核正。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七一《全三國文》卷六魏文帝《詔群臣》（中華版第三冊1049頁）
1026 引詩贊荔枝之美。按魏源《誚荔支》二首："予至南海啖荔支，方知為果品之最下，視橙、橘、枇杷、梨、桃、葡萄皆不及也。文非甜俗不名彰，果諫居然遜果娼。北地葡萄南橘柚，何曾萬里貢沉香。萬里南來為荔支，百聞一見負(fù)相思。同心幸有莊兼阮，不受英雄耳食欺。聞昔阮云臺(tái)相國制兩粵時(shí)，不啖荔支。同年武進(jìn)莊惠生守福州歸，亦極言其色香味三劣，可謂口有同嗜。"此當(dāng)為補(bǔ)天之所棄。因無可吹求，姑錄之。
【錢批】見《古微堂詩集》卷十，可作陪襯，甚妙。已增"周君振甫曰……"，請正之。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八二《全三國文》卷三〇卞蘭《許昌宮賦》（中華版第三冊1075頁）
1057行倒8 "歌臺(tái)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fēng)雨凄凄"，"舞罷而殿為之凄凄"，與"無歌鼓"則"生晚寒"相比，竊意兩者不同。杜賦夸大阿房宮之大，譬諸稱中國之大，同一天內(nèi)，廣州則春光融融，而東北則風(fēng)雨凄凄。至姜詞則寫情境之熱鬧或冷靜。故杜賦以"暖響"與"冷袖"對舉，響指歌，袖指舞。冷袖者舞時(shí)即冷，與姜詞之無歌鼓冷靜不同。倘舞時(shí)熱鬧而罷舞人散以後冷靜始與姜詞一致。"春光融融"與"暖響"相應(yīng)，"風(fēng)雨凄凄"與"冷袖"相應(yīng)，是舞時(shí)即冷，即"風(fēng)雨凄凄"也。從情境言，舞時(shí)是熱鬧的，即舞罷而人未散時(shí)也是熱鬧的，故此之"冷袖"不指情境而指氣候，故曰"一日之內(nèi)，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錢批】若曰"一時(shí)"，則尊意確矣，可以"廣州"、"東北"為比；若"一日"則如"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非同時(shí)而為相消息作止也。）
【錢批】公言甚辨，亦由拙稿言之未晰。茲補(bǔ)數(shù)句，請酌。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二四《全晉文》卷七四左思《吳都賦》（中華版第三冊1152頁）
1150（2）倒9 "拆碎不成片段"。"七寶樓臺(tái)拆碎下來不成片段"，既已拆碎，自然不成為樓臺(tái)，但七寶還是七寶，就七寶中之一寶珍珠說，這還是完整的一顆顆珍珠，何言不成片段乎"檀欒金碧"，倘拆成"檀欒"與"金碧"皆可通，只是合在一起才不通。故于拆碎語不甚了了。
【錢批】張語即謂其"餖飣"，不可以詞害意。果如公言，則"餖飣"雖不足登筵，其零星食品亦當(dāng)不失為可口也。"百家衣"雖不足為盛服，然襯鞋底亦大用的著。且茍以"片段"指一句言，則"金碧檀欒"之硬湊，即經(jīng)不得推敲，不得為成片矣。"一尺之捶"，推類至盡，即"珍珠"不成顆，珠粉亦不失為珍葉。一笑。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1152頁）
1164（2） 上言荀韓之言性惡與仲氏不同，（【錢批】不如仲氏之徹底。）中言仲氏以性惡則歸于刑治，末言西人言性惡則主專制保守，乞靈于神明，言性善則主自由進(jìn)步，自立于人定。把這三者結(jié)合起來看，就發(fā)生矛盾。荀講性惡，卻不主保守，不信神明而歸于人定，韓主專制，卻不主保守，不求神明。則荀韓之言性惡與西人之言性惡不同。又荀言性惡而不主刑治，又與韓不同，則稱仲氏"考鏡學(xué)術(shù)，具此識(shí)力"者亦屬可宜。從考鏡學(xué)術(shù)說，則荀子是儒家，不尚刑治。其言性惡而又以圣王為善，則人性原有兩種，圣王本善而常人本惡，使圣王之性本惡，則又誰化性起偽而使之歸于善耶？必以圣王本善，故可化常人之性惡而使歸于善。韓非之人性亦有兩種，曾史善而盜跖惡。荀韓同言性惡而學(xué)派不同，則仲氏似未能考鏡學(xué)術(shù)。西人之言性惡當(dāng)與荀韓異，故其言治言教又與荀韓不同。
【錢批】拙文言此，以批林時(shí)流行之說謂"性惡"乃"進(jìn)步"之說，因主後天教育而反"天才"論；而"性善"乃"反動(dòng)"之說。故聊拈西說，以見持論之談何容易。明曰"亦資參驗(yàn)同異"，非謂三者相等。荀子言性惡不徹底，故不刑治；韓子言性惡亦不徹底，故以刑治律"眾人"。性惡與法家主張，有因果必然關(guān)系；荀子言性惡而不識(shí)刑治之為必然，正其未達(dá)一間。"考鏡學(xué)術(shù)"非考訂學(xué)派，正須掇皮見真，剝膚存液。如公言則老韓不能同傳、荀韓何得淵源乎？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一三八《全晉文》卷九七陸機(jī)《文賦》（中華版第三冊1176頁）
1176 "文適多，體便欲不清"，釋"多"為"長語"之"長"，即多馀。下引張華語"子之為文，乃患太多"，此"多"字恐是豐富意，倘作多馀，則一"多"已不行，況"太多"乎？又"綺語頗多"，此"多"指綺語，文賦中綺語似未見有可刪者，則"多"似亦指多少之多。
【錢批】"太多"等于"多"，詳見論《登徒子好色賦》。"綺語"本意即華詞，非淫艷意。今《文賦》若"未見有可刪"，則安知非大陸從小陸之諫，已省削一番乎？一笑。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1176頁）
1176行13 "子之為文，乃患太多"，按《晉書·陸機(jī)傳》作"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與《文章傳》不同。按張華稱"伐吳之役，利獲二俊"，則是否會(huì)病其文多冗語？
【錢批】拙文據(jù)《世說》注（注明），似較《晉書》為朔。稱為"俊"而又恨其"多"，似無矛盾，世事常有。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1196頁）
1201倒6 "意不指適"，"適"是否音"的"，作專主解，即指主旨，"意不指適"即未指出主旨，"指"作動(dòng)詞，如何？倘把"指適"作"指歸"，則"不"當(dāng)作"無"，亦可。在文中要否說明"不"作"無"？
【錢批】甚佳，已增入"周君振甫曰……"，請酌正。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1206頁）
1210(2)倒4 《儒林外史》第幾回未注，檢本書未見，請補(bǔ)。
【錢批】已補(bǔ)。
同前（中華版第三冊1207頁）
1212第二段 "陸機(jī)二十作《文賦》"，按陸云《與陸機(jī)書》九："《文賦》甚有辭……"，"《感逝賦》愈前，恐故當(dāng)小不，然一至不復(fù)滅。《漏賦》可謂清工。兄頓爾作多文，而新奇乃爾，真令人怖，不當(dāng)復(fù)道作文。"是作《文賦》的同時(shí)，又作了《感逝賦》、《漏賦》（書中還提到《詠德頌》、《扇賦》）。按陸機(jī)卷中沒有《感逝賦》，只有《嘆逝賦》，可能《感逝賦》即《嘆逝賦》�！秶@逝賦》序"余年方四十，而懿親戚屬亡多存寡"，既然《嘆逝賦》同《文賦》是同一時(shí)期的作品，則二十作《文賦》之說不確。
【錢批】甚確，即增"周君振甫曰"一節(jié)，并以善注引臧榮緒《晉書》語，亦作公言，以羽翼之。請酌。
同前陸機(jī)《謝平原內(nèi)史表》（中華版第三冊1208頁）
1212倒8 "念臣才能薄"，"薄"與"固多"對，疑脫一字。
【錢批】已補(bǔ)。
